说罢,他宽大的斗篷一展,如同血翼横空,卷起下方蚀日魔宗和幽冥殿的弟子,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浓郁魔云,呼啸着退到了远处一座怪石嶙峋的黑色山丘之上,魔气缭绕,显然打定主意暂且观望,不欲在此时与天行宗死磕。
压在心头的大山仿佛移开,山谷中幸存的各方修士,无论是天行宗一方,还是其他散修和小势力,都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口气,不少人甚至直接瘫坐在地,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玄磬真人也收敛了周身凌厉剑气,身形飘然落下,先是快速查看门下弟子的伤势,取出数个玉瓶,赐下清香扑鼻的疗伤灵丹,助他们稳定伤势,恢复元气。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袍袖,迈步走向凌绝三人。
“老夫天行宗长老,道号玄磬真人。”玄诚子拱手一礼,姿态平和,并无大宗长老的倨傲,“多谢三位道友方才仗义出手,缓解我门下弟子燃眉之危。不知三位道友如何称呼?”他的目光温和却通透,在凌绝那看似普通、气息收敛极好的身躯上,以及在云璃、蓝玲儿那虽经伪装却难掩清丽气质的面容上扫过,心中暗自凛然。这三人,气息沉凝如山岳,根基扎实得不可思议,方才出手更是狠辣果决,尤其是那为首的青年,一指之威,竟隐含一丝他都感到心悸的道韵,绝非寻常散修!
凌绝依旧是那副沙哑低沉的嗓音,抱拳还礼,不卑不亢:“玄磬真人客气了,路见不平,力所能及,自当出手。在下凌三,这两位是舍妹云璃、蓝玲儿。我等乃山野散修,偶经此地,对周边情形并不熟悉,方才亦是误打误撞,谈不上什么恩情。”他言辞谨慎,隐去自己真实姓名,将出手动机归于偶然,丝毫不提与天行宗的潜在渊源。
玄磬真人活了数百年,人老成精,岂会听不出凌绝言语中的保留?他并不点破,在这等机缘遍地、也危机四伏的古战场投影之地,谁没有几分秘密?他微微一笑,语气诚恳地发出邀请:“凌小友过谦了。三位道友实力不凡,老夫观之,绝非池中之物。如今秘境将开,各方势力云集,龙蛇混杂,散修势单力孤,纵有通天之能,恐也难敌群狼环伺。若三位不嫌弃我天行宗庙小,可愿暂时加入我等队伍,一同寻找秘境入口?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待进入秘境之后,是去是留,是分是合,皆随三位心意,我天行宗绝无勉强之意。”
此言一出,不仅是凌绝三人心中微动,连旁边正在疗伤调息的天行宗弟子们也纷纷投来目光。有好奇,有感激,也有几分审视。这三位陌生散修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若能同行,无疑是极大的助力。
凌绝与云璃、蓝玲儿目光交汇,瞬息间便以神念交换了意见。与天行宗同行,利大于弊。既能借助其宗门力量更有效率地寻找秘境入口,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借其虎皮,规避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们体内流淌的功法,与天行宗乃至其上级天衍仙宗,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身份,小心遮掩便是。
“长老盛情相邀,我等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凌绝代表三人,拱手应承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兄妹三人便叨扰贵宗了。”
玄磬真人脸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好!有小友三位加入,我等如虎添翼,寻得入口的把握又多了几分!”他不再多言,安排弟子们抓紧时间恢复,同时派出精于探查的弟子,向四周小心探索。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巨大的山谷,或者说这片因上古战场投影而变得奇异的空间,彻底沸腾起来。那横亘天际的战场虚影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其中断裂的神兵、不朽的骸骨、干涸的暗红血迹,苍茫、古老、惨烈的道韵混合着凌厉冲霄的杀气弥漫四方,刺激着每一个修士的神经。
寻找秘境入口的修士,数量已然过万,如同迁徙的蝗群,分布在山谷的各个角落。不时能听到某处传来剧烈的能量爆炸声,伴随着怒吼与惨叫,那是不同势力为了争夺一处疑似入口之地,或者仅仅是为了清除竞争对手而爆发的血腥冲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以及各种属性灵力、魔气、妖气碰撞后残留的混乱气息,使得这片天地更加躁动不安。
在玄磬真人的带领下,天行宗队伍(包括凌绝三人)并未盲目乱闯。玄磬真人手持一件罗盘状的法宝,指针滴溜溜旋转,引导着方向。众人紧随其后,仔细感知着空间中能量波动的细微变化。凌绝暗中运转噬灵根,感知更为敏锐,他能“尝”到空气中那混乱能量里,一丝丝迥异于常、带着古老岁月气息的特殊波动,这让他对玄磬真人的判断更多了几分信心。
终于,在一处看似毫不起眼的山坳尽头,众人停了下来。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残破石壁,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深可见骨的爪印,以及一些早已黯淡、却依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符文烙印。岁月在此留下了无情的刻痕,岩石风化严重,看上去与周围环境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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