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开!快砸开!”老支书跟在后面跑过来,对着旁边的张木匠喊。张木匠赶紧放下手里的刨子,从院里抄起一把斧头,往后退了两步,对准门锁狠狠劈了下去。“哐当”一声,铁锁被劈成两半,掉在雪地上,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寒气从柴房里涌出来,还带着淡淡的腥气,和昨晚灵堂里的气味一模一样。周德才第一个冲进去,柴房里黑漆漆的,只有屋顶的破洞漏进一点光。他借着光扫了一圈——里面空荡荡的,柴草堆被翻得乱七八糟,几根柴火散落在地上,水缸里的水结了一层薄冰,根本没有二柱的影子。
“二柱!二柱!”周德才喊着,声音在柴房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扑到柴草堆前,一把把掀开柴草,里面只有冰冷的地面;他又去翻旁边的柜子,柜子里只有几件旧棉袄,落满了灰尘。村民们也跟着进了柴房,有的搜水缸后面,有的看柴房角落,把不大的柴房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见二柱的踪影。
周德才的目光突然停在柴草堆最上面——那里搭着一件棉袄,藏青色的,是二柱昨天穿的那件!他赶紧走过去,拿起棉袄,手刚碰到布料,就觉得黏糊糊的——棉袄的袖口和衣襟上,沾着几块黑褐色的污渍,正是刚才在灵堂看见的邪血!更吓人的是,棉袄的袖口还有几道深褐色的抓痕,抓痕边缘的布料被扯得稀烂,露出里面的棉絮,像是被什么东西用指甲硬生生抓开的,还带着点新鲜的纤维。
“二柱!二柱你在哪儿!”周德才拿着棉袄,声音都带了哭腔,他又在柴房里找了一遍,还是没见人。老支书蹲在地上,用手指摸了摸雪地上的脚印——那串小脚印从柴房门口一直延伸到柴草堆旁,脚印的纹路和大小,正是周老栓生前穿的那双黑布鞋的样子。
老支书站起身,脸色沉得像块铁,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好几度:“是老栓的脚印,他把二柱带走了。”
“带走了?带到哪儿去了?”周德才抓着老支书的胳膊,手都在抖,指甲掐得老支书的胳膊生疼,可他根本没察觉,“他为啥要带二柱?二柱跟他无冤无仇啊!”
老支书叹了口气,目光看向村后的方向,那里是乱葬岗的位置,雪地里只能看见一片黑乎乎的坟包。“走尸找替身,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老栓变成走尸后,沾了活人的气息,就想找个活人替他留在阴间,这样他就能借着替身的阳气‘活’过来。二柱昨晚在这儿守灵,身上沾了灵堂的阴气,又跟老栓熟悉,自然就成了他的目标。”
后面的话老支书没说,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二柱要是真被带到了坟地,恐怕凶多吉少。村民们面面相觑,有的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怯意。住在村东头的赵二小声说:“这邪乎事儿,咱们还是别管了吧?老栓都成走尸了,咱们普通人哪打得过?万一被缠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啊,二柱这孩子是可怜,可咱们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另一个村民附和道,慢慢往后退,想退出柴房。
“不行!”周德才突然喊了一声,攥紧了拳头,脚踝的疼都忘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二柱是我请来守灵的,要是因为我出了事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管他!”
他看着老支书,眼神里满是恳求:“支书,您有经验,您说咋找?只要能救二柱,我啥都愿意干!就算是去坟地跟那东西拼命,我也不怕!”
老支书看着他,又看了看柴房里那件沾着血的棉袄,沉默了片刻。他从怀里摸出个黄纸包,里面是道士昨天临走时给他的几张黄符,还有一小撮朱砂。“光靠咱们不行,得找个懂行的人来。”他把黄纸包递给周德才,“我这就去镇上请道士,昨天那个道士懂对付走尸的法子,我去把他请来。你们先去坟地附近找找,千万别靠近老栓的坟,也别大声喊二柱的名字,万一惊动了那东西,二柱就更危险了。”
周德才接过黄纸包,紧紧攥在手里,黄符的边缘硌得手心发疼,却让他稍微安心了点。“好,我们就在坟地外围找,等您回来。”
村民们见周德才这么坚决,也不好再推脱。张木匠扛起斧头,李大爷拿着锄头,几个年轻点的村民也抄起了棍子,跟着周德才往村后的乱葬岗走。雪地里的脚印断断续续,从柴房门口一直延伸到村后的小路,脚印的方向,正是乱葬岗。
周德才走在最前面,盯着雪地上的脚印,心里又怕又急。怕的是再遇到那个青灰色脸的“爹”,急的是二柱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他想起小时候,他和二柱一起在雪地里打滚,一起去河里摸鱼,二柱总是把最大的鱼让给他;去年他娘走的时候,也是二柱陪着他守了三天灵,说要跟他一起扛。
“二柱,你再坚持会儿,我一定救你出来。”他在心里默念着,脚步走得更快了。风又开始刮了,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乱葬岗越来越近,黑乎乎的坟包在雪地里越来越清晰,像一个个蹲在地上的黑影。周德才攥紧了手里的黄纸包,手心全是汗——他不知道,等着他们的,到底是活着的二柱,还是那个已经成了走尸、只会伤人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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