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盯着琴尾那行“下一个”的血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爬起来踉跄着往外跑,直到冲出“知古轩”,撞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才敢大口喘气。手背上的血珠已经干了,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像被什么东西咬过的痕迹。
报警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被他压了下去。没有证据,警察只会当他是胡言乱语——琴上的血字、夜半的琴音、吕霞失踪前的照片,这些东西说出去,没人会信。他必须先弄清楚苏婉是谁,弄清楚这张古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才能找到吕霞,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命。
赵强开车直奔市图书馆,早上八点的图书馆刚开门,门口没几个人。他冲进古籍阅览室,管理员是个戴老花镜的老人,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皱着眉问:“小伙子,找什么?”
“我要查光绪年间的史料,特别是关于琴师的,名字叫苏婉,光绪二十七年的。”赵强的声音还在发颤,手背上的红印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老人愣了一下,推了推老花镜:“苏婉?我好像在哪本老书里见过这个名字,你去最里面的架子找,编号是‘史·清·艺’开头的,有本《琴人录》,可能有记载。”
赵强跑到最里面的架子,指尖划过一排排泛黄的书脊,灰尘在阳光下飘着,呛得他直咳嗽。终于,他在架子最底层找到了那本《琴人录》,封面是深蓝色的布面,已经磨得发白,书脊上的字都快看不清了。
他抱着书坐在阅览桌前,小心翼翼地翻开,纸页脆得像薯片,稍微用力就可能撕坏。里面的字是竖排的,用毛笔写的小楷,墨迹已经淡了不少。他一页页地翻,眼睛看得发酸,直到翻到第三十七页,才看到“苏婉”两个字。
“苏婉,字玉卿,光绪十年生于京城,父为琴匠,婉自幼习琴,十三岁便有名气,人称‘玉弦仙’。光绪二十五年,嫁与戏班班主李文山,恩爱两载。二十七年,文山纳妾,婉怒,闭门三日,于院中弹《断情曲》,弹至第七弦断,取匕首抹颈,死前以血涂琴,立誓曰:‘凡负我者,凡触此弦者,皆以命偿’。”
赵强的手指顿在纸页上,指尖冰凉。光绪二十七年,断弦殉情,血涂琴身——和古琴上显出来的字一模一样。他接着往下看,后面还有一段小字:“婉死后,文山寻琴不得,次年,文山与妾皆暴毙,颈间皆有红痕,如弦勒之。后琴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李文山……”赵强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提过的戏班老板,好像也姓李。他刚要往下翻,书页里掉出一张老照片,落在桌上发出轻响。
他捡起来一看,照片是黑白的,边缘已经卷了边,上面是个穿旗袍的女人,坐在一张古琴前,手指放在琴弦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女人的发尾别着一支银簪,簪头是朵梅花,和吕霞昨天别在发尾的那支一模一样,连梅花的花瓣纹路都分毫不差。
赵强的后背瞬间冒起冷汗,他突然想起昨天在“知古轩”,吕霞说过那支银簪是她婆婆传下来的,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吕霞的婆婆是苏婉的后人?那吕霞岂不是苏婉的曾孙媳妇?
“难道苏婉的怨气,连自己的后人都不放过?”赵强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吕霞的儿子碰了琴弦死了,吕霞现在失踪了,下一个会是谁?是吕霞,还是他自己?
他赶紧把书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回架子,转身往图书馆外跑。刚到门口,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赵师傅,救我……我在‘知古轩’……”
是吕霞的声音!赵强刚要问她在哪,电话就挂了,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他不敢耽误,开车往城郊老街赶,车开得飞快,闯了两个红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找到吕霞,不能让她出事。
“知古轩”的门还是开着的,和早上一样,只是里面传来了琴音,这次不是断断续续的,而是完整的曲子,调子悲得让人揪心,每一个音符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听得人鼻子发酸。
赵强推开门,琴音更清晰了,是从里屋传来的。他握着强光手电,一步步往柜台后走,布帘垂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能看见里面有个影子,跪在古琴前。
他猛地掀开布帘,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古琴前跪着个女人,穿的是吕霞昨天那件藏青色旗袍,头发散在背后,遮住了脸,手里攥着一把剪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脖子,已经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滴在古琴上,渗进琴身的纹理里。
“吕霞!住手!”赵强冲过去,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剪刀,扔在地上。女人慢慢抬起头,是吕霞的脸,可眼睛却没有神,像蒙着一层白雾,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血从她的嘴角流下来,染红了下巴。
“他负了我……”吕霞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梦话,眼神空洞地盯着古琴,“李文山负了我,他娶了妾,他忘了我们的誓言……我要他偿命,我要所有人都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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