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翠抹着眼泪:“等我醒过来,天已经亮了,身上又酸又疼,灯笼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菜也没摘成……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啊!”
林婉听着阿翠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阿翠向来老实,从不说谎,而且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也不像是编造出来的。更让她心惊的是,阿翠说遇到那小娃娃的时候,正是赵承武突然倒地的时候!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这时,请来的大夫终于到了。他给赵承武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气色,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说:“赵将军这不是中风,倒像是惊悸攻心,伤及了根本。脉象紊乱,气息虚弱,怕是……不好调理啊。”
林婉的心沉了下去。接下来的日子,赵承武虽然能说话走路,却变得精神恍惚,时常无端端地发呆,夜里更是噩梦连连,总说梦见无数个小娃娃围着他,向他索命。他的身体日渐虚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没过半年,竟真的因为这心疾,撒手人寰了。
林婉成了寡妇,整日以泪洗面。林显谟夫妇心疼女儿,将她接回了娘家。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林显谟心里又痛又悔,若是当初没有选这门亲事,若是没有让阿翠去那小圃摘菜,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可世事没有如果,他只能尽量安慰女儿,让她慢慢走出阴影。
过了两年,林婉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些。林显谟夫妇开始为她的将来打算,想着再为她寻一户好人家。这次,他们格外谨慎,不求对方权势滔天,只求人品端正,性情温和,能好好待她。
经人介绍,他们认识了中大夫任痈。任痈是个文官,性子沉稳儒雅,学识渊博,待人宽厚,妻子早逝,没有子女。他听闻了林婉的遭遇,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十分同情,觉得她是个苦命又坚韧的女子。
两人见面后,任痈谈吐得体,言语间满是尊重和体谅,林婉虽心中仍有芥蒂,却也被他的真诚打动。在家人的撮合下,林婉嫁给了任痈。
任痈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温和,他知道林婉心里的创伤,从不多问过去的事,只是默默地关心她,陪她读书,带她去郊外散心,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稳和温暖。林婉渐渐打开了心结,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只是,那夜小圃里的一尺小儿,赵承武临终前的痛苦模样,还有阿翠惊恐的哭诉,像一道刻在心底的疤痕,偶尔还是会在午夜梦回时,隐隐作痛。但她知道,日子总要往前过,如今有任痈相伴,她会好好活下去,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而那座曾经见证过恐惧与死亡的宅院,早已换了主人,只是关于它的离奇传说,还在邻里间悄悄流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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