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中央盘着条几丈长的白蛇,旁边石臼里积着些像蜂蜜的黏液,白蛇正伸着脖子舔食。崔炜对着蛇磕头:“龙王若可怜我,就指条活路吧!”白蛇竟没伤他。崔炜见蛇嘴唇上也长了个赘疣,心想不如试试,可没火怎么办?正急着,远处飘来点火星——许是家丁没灭的火把飘进来了。他赶紧点燃艾草,凑到蛇嘴边一烧,那赘疣“掉”地一声落了。
白蛇像是松了口气,吐出颗鸽子蛋大的珍珠递过来。崔炜摆手:“我不要珍珠,只求龙王带我出去。”白蛇把珍珠咽回去,温顺地伏下身,崔炜赶紧骑上去。蛇没从井口出去,反倒往穴深处游,走了几十里暗洞,四壁黑得像墨,全靠蛇身上的微光照明。偶尔能看见洞壁上画着古装人,戴着帽子系着腰带,像是 ancient 的壁画。
最后到了扇石门,金兽衔着门环,一推就开,里面亮得晃眼。白蛇把他放下,自己盘在门边不动了。崔炜走进屋,只见百余步宽的石室里,锦绣帐子垂着金泥紫线,缀满珠翠,比皇宫还华丽。金炉里的香烟绕着龙凤龟蛇造型的炉盖往上冒,香得人头晕。小池是金壁砌的,装着水银,里面浮着琼瑶雕的水鸟。墙边摆着犀象装饰的床,琴瑟笙箫堆了一地,像是刚有人用过。
他随手拿起张琴弹了段,四壁的门突然“吱呀”开了,跑出来四个梳着古发髻、穿霓裳的女子,嗔道:“你是谁?敢闯皇帝玄宫!”崔炜赶紧放下琴磕头,女子们忙扶起他。“皇帝去祝融那儿赴宴了,”她们笑着说,“你既来了,也是缘分。羊城使者快来了,让他送你回去。对了,皇帝许了把田夫人许配给你呢。”
崔炜正发懵,空中飘下来只白羊,背上坐个戴官帽的人,手里攥着支大笔,还托着片青竹简。女子们让侍女念竹简上的字:“广州刺史徐绅死了,让赵昌接替。”又对使者说,“把崔郎君送回番禺。”转头给崔炜颗鸡蛋大的珠子,“这是阳燧珠,去给波斯商人,能换十万缗。你爹有诗留在越台,皇帝感念徐绅重修越台,特意赏你的——皇帝有诗:‘千岁荒台隳路隅,一烦太守重椒涂。感君拂拭意何极,报尔美妇与明珠。’”
崔炜追问皇帝是谁,女子们只笑:“以后自会知道。”又要走了他那把艾草,“这鲍姑艾留着有用。”
他骑上羊背,只觉一阵风过,就落在了蒲涧寺外。寺里钟声刚响,僧人行早课呢。回旧宅一问,主人惊道:“你都走了三年啦!”再打听刺史,果然徐绅死了,赵昌接了任。
他揣着阳燧珠找到波斯邸,个老胡人一见珠子就趴在地上磕头:“这是我大食国宝!准是从南越王赵佗墓里来的!”崔炜这才明白,那玄宫是赵佗的墓,所谓“皇帝”就是南越武帝赵佗。老胡人当即给了十万缗,驾着船回大食去了。
崔炜成了富豪,却总记着女子们的话。中元节那天,他在蒲涧寺备了宴席,果然等来了四女和田夫人。田夫人是齐王田横的女儿,国破后被赵佗掳来殉葬,说起当年郦食其被烹的事,还掉了几滴泪。“那白蛇叫玉京子,”她告诉崔炜,“以前安期生骑着它去玉京朝拜,所以叫这名。老妇人是鲍姑,葛洪的妻子,在南海给人治病的。”
后来崔炜在南海住了十几年,散尽钱财,带着田夫人去罗浮山找鲍姑,从此没人再见过他们——许是跟着鲍姑修道成仙去了。
武则天当朝时,洛阳城里出了桩大案——有人揭发崔宣谋反,把状子递到了御前。则天女皇当即把案子交给御史张行岌审理,这张行岌是出了名的认死理,审案只认证据,不认人情。
告崔宣的人忒阴险,早早就把崔宣的小妾藏了起来,反咬一口说:“那小妾本想揭发崔宣的反谋,被他发现了,活活杀了扔洛水里了!”这话听着像模像样,一时间满城风雨,都说崔家要完了。
张行岌带着人查了半个月,翻遍了崔家宅院,问遍了街坊邻舍,连洛水都派人打捞了好几回,愣是没找着半点谋反的证据,更别说小妾的尸首了。他如实上奏,说崔宣谋反一事查无实据。
则天女皇一听就火了,把奏折摔在案上:“张行岌!你是不是故意包庇?这案子我要是交给来俊臣,你可别后悔!”来俊臣是出了名的酷吏,审案全靠酷刑逼供,多少清白人家被他屈打成招。
张行岌却梗着脖子回话:“陛下,论用刑我确实不如来俊臣,但您把案子交我,我就得查个水落石出。要是为了顺您的意就随便株连族人,那还叫什么法官?我猜陛下是在考较臣的风骨呢。”
则天女皇脸色铁青,盯着他道:“好一个嘴硬的!崔宣要是真杀了小妾,谋反的罪证自然藏不住。找不着那小妾,他怎么证明自己清白?”
张行岌被噎得说不出话,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回到御史台,他赶紧把崔家人叫来,逼着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妾找出来,不然谁也救不了崔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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