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娘踩着跳板上船,刚站稳,就被王宙一把拉住。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我……我不能嫁去卢家。”她喘着气,眼泪掉了下来,“这些日子,我夜里总梦见你,梦见你走了,再也不回来……我想着,与其嫁个不爱的人,不如跟着你,哪怕吃糠咽菜,哪怕……死在路上。”
王宙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傻姑娘,你怎么这么傻……”
“我不傻。”倩娘在他怀里摇头,“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王宙不敢耽搁,怕张镒派人来追。他让船家立刻开船,又找了身自己的衣裳给倩娘换上,把她藏在船舱深处。船借着夜色,顺流而下,快得像一支箭。
他们一路不敢停留,白天躲在船舱里,夜里才敢出来透气。王宙怕倩娘辛苦,处处护着她,给她揉脚,替她梳发。倩娘也收起了往日的娇弱,帮着他整理行装,夜里还会警醒着听外面的动静。
走了约莫一个月,他们改走陆路,雇了辆马车,往蜀地而去。蜀地山高路险,却也偏僻,不容易被人找到。他们在成都城外找了处小院,院里有棵老槐树,门前有条小溪,安安稳稳地住了下来。
王宙靠着写些文章,给人抄抄书,换些米粮;倩娘则学着纺线织布,把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虽清贫,却过得踏实。第二年,倩娘生下个儿子,眉眼像极了王宙;又过了两年,她又生了个小儿子,活泼好动,总爱缠着王宙要糖葫芦。
看着两个孩子绕膝玩耍,王宙常常觉得像在做梦。他有时会望着北方,想起衡州的江水,想起张镒的脸,心里掠过一丝愧疚,却更多的是庆幸——庆幸那天夜里,倩娘勇敢地奔向了他。
只是,倩娘常常在夜里发呆。有次王宙听见她在哭,问她怎么了,她抹着眼泪说:“我想爹娘了。当年我只顾着自己,却没想过他们会有多担心……这五年,音信全无,他们怕是以为我早就死了。”
王宙把她搂在怀里,叹了口气:“要不,我们回去吧?”
倩娘猛地抬头:“回去?舅舅会不会……”
“总会有办法的。”王宙握紧她的手,“就算他怪罪,我也替你担着。
收拾好行囊,带着两个孩子,王宙和倩娘踏上了归途。一路晓行夜宿,走了三个多月,才又见到了衡州的江水。还是那片绿,却比记忆中更显亲切。
快到张府时,王宙让倩娘带着孩子在江边的客栈等着,自己则独身先去府里请罪。他心里忐忑,不知道舅舅会不会原谅他们,更不知道这五年里,府里发生了什么。
张府的门还是老样子,只是门环上的铜绿更重了些。门房见了王宙,先是一愣,随即慌忙往里跑:“老爷!老爷!表少爷回来了!”
张镒正在书房看书,听见这话,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他快步走出书房,见着王宙,头发都白了大半的他,眼圈瞬间红了:“宙儿……你可回来了。”
王宙“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舅舅,孩儿不孝,当年不告而别,还……还带走了倩娘,求舅舅责罚。”
张镒却愣住了,眉头紧锁:“你说什么?带走了倩娘?”
“是啊,”王宙抬头,有些疑惑,“倩娘现在就在江边的客栈里,还有两个孩子,都是您的外孙。”
张镒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像是震惊,又像是不解:“宙儿,你莫不是糊涂了?倩娘这五年,一直在府里养病,从未出过门啊。”
王宙心里“咯噔”一下:“不可能!我与倩娘在蜀地住了五年,生了两个孩子,怎么会……”
“你还不信?”张镒叹了口气,“来人,带表少爷去看看。”
王宙跟着仆人,一路走到倩娘的院落。院门锁着,仆人打开锁,推开房门——只见屋里的榻上,躺着个女子,面色苍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正是倩娘的模样!她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像是睡着了。
王宙惊得后退一步,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这是怎么回事?那跟他在蜀地生活了五年的倩娘,又是谁?
“她从你走后不久,就病倒了,”张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疲惫,“不吃不喝,整日昏睡,大夫也查不出是什么病。我们都以为……她熬不过去了。”
王宙摇着头,像是在做梦:“不对……不对……我带来的倩娘,明明好好的……”他忽然想起什么,“舅舅,您跟我去江边看看,就知道了!”
张镒半信半疑,跟着王宙往江边的客栈赶。刚到客栈门口,就见一个女子抱着孩子,站在屋檐下,正是倩娘!她穿着件蓝布裙,面色红润,看见张镒,眼睛一亮,随即又红了,快步走上前,跪下磕头:“爹,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张镒看着眼前这个鲜活的女儿,又想起府里那个病榻上的女儿,惊得说不出话,只是指着她:“你……你……”
客栈里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这时,府里的仆人也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老爷!小姐……小姐醒了!她说要出来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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