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年间,南阳城外三十里有个鄂家庄,庄里的鄂老爷子算是当地小有声望的乡绅。虽不算富可敌国,却也家道殷实,青砖黛瓦的宅院占了半条街,后院的粮仓常年堆得冒尖,银库里的铜钱串子能从正屋排到大门。可近来,鄂家却被一桩怪事搅得鸡犬不宁——家里的钱财器物,总在夜里不翼而飞。
先是鄂老爷子放在床头的五十两银子,头天晚上还用油纸包着压在枕下,第二天清晨一摸,只剩个空空的油纸包;接着是少奶奶的金钗,前一日刚插在梳妆盒里,转天就没了踪影,连盒子上的锁都完好无损;最离谱的是上个月,厨房刚炖好的一整只肥鹅,还没端上桌,转身的功夫就没了,只留下灶台上一锅冒着热气的肉汤。
鄂家上下把宅院翻了个底朝天,墙根的狗洞堵了,院墙上的瓦片查了,连伺候的下人都逐个盘问,可连个贼影都没摸着。有人说这是招了“脏东西”,鄂老爷子起初不信,可后来怪事越来越邪门——夜里总听见院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却看不到人影;门窗明明关得严严实实,早上起来却会莫名敞开一条缝;更吓人的是,有天夜里,鄂老爷子起夜,恍惚看见窗纸上有个毛茸茸的影子,像人又像兽,吓得他当场就瘫在地上,喊来了全家人,那影子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请来的道士在院里摆了法坛,桃木剑舞得呼呼作响,符纸烧了一箩筐,可该丢的东西还是丢。后来有个老秀才说,这怕是招惹了“狐仙”,得用诚心祷祝,不能硬来。鄂老爷子没办法,只能照着老秀才的说法,在院里设了香案,每天早晚焚香祭拜,可狐仙非但没收敛,反而闹得更凶——祭拜用的供品,刚摆上案桌,转个身就没了,连香灰都被扫得干干净净。
就在鄂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鄂老爷子的外孙姬生,从南阳城里赶来探亲。姬生是个有名的秀才,性子不羁,爱读些杂书,对鬼神之说既不迷信也不排斥。听说外祖家的怪事,他先是笑了笑,说:“不过是些旁门左道,若真有灵,必通人心,我来试试。”
当天晚上,姬生就在鄂家的正厅摆了香案,点上三炷香,对着空气作了个揖,朗声道:“狐仙若在此处,听小生一言。我外祖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若有得罪之处,小生代他赔罪。若需钱财器物,不妨明说,何必偷偷摸摸,伤了和气?”
香烧完了,空气里静悄悄的,连风都没刮一下。旁边伺候的下人捂着嘴偷笑,说这秀才是读书读傻了,跟空气说话。姬生却不恼,第二天晚上又来祷祝,说辞跟昨天差不多,还是没动静。第三天、第四天,姬生天天来,雷打不动,鄂家上下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后来的嘲讽,连鄂老爷子都劝他:“算了吧,这东西油盐不进,你别白费力气了。”
可奇怪的是,只要姬生在鄂家,家里就不会丢东西;等姬生回城里,鄂家又开始丢三落四。鄂老爷子干脆留姬生在庄里住下,说:“你在这儿,家里就太平,你就多住些日子,陪外祖说说话。”姬生也不推辞,就在鄂家的西厢房住了下来。
住下之后,姬生每天晚上都对着空院子说话,有时说些读书人的趣事,有时说些市井里的传闻,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一样。有天夜里,姬生坐在书桌前看书,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开了一条缝。姬生放下书,站起身,对着门口拱了拱手,笑着说:“狐兄是来看我了吗?既然来了,何妨进来坐坐?”
门口空荡荡的,只有夜风吹进来,带着些草木的气息。姬生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又坐回书桌前,继续看书。过了几天,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房门自己开了,姬生又邀请了一次,还是没人回应。不过第二天早上,姬生发现书桌上放着的二百文铜钱,不见了。
“看来是嫌我招待不周啊。”姬生笑着摇了摇头,当天晚上,他在书桌上放了五百文铜钱,还摆了一盘刚买的点心。到了半夜,他听见书桌上有轻微的“铿铿”声,像是铜钱碰撞的声音。姬生故意闭着眼睛,朗声道:“狐兄若是需要钱,尽管拿就是,小生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是吝啬之人。以后若是有急用钱的时候,直接跟我说,何必偷偷拿呢?”
声音停了。第二天早上,姬生看了看书桌,五百文铜钱变成了三百文——少了二百文。接下来的几天,姬生每天都在书桌上放些铜钱,狐仙再也没偷过,只是偶尔会拿走几文,像是在跟他打招呼。有一次,鄂家厨房炖了只鸡,准备给姬生当午饭,结果鸡不见了。姬生知道是狐仙拿的,当天晚上,他在书桌上摆了一壶酒,还放了一只刚烤好的鸭子。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狐仙就再也没出现过。鄂家的怪事也停了几天,可没过多久,又开始丢东西——这次丢的是鄂老爷子的玉佩,还有少奶奶的银镯子。姬生没办法,只能又去祷祝:“狐兄,我给你备了酒和钱,你不拿;我给你备了肉,你也不吃。我外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别再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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