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个“吻痕”的中央,皮肤的颜色最深,微微凹陷下去,形状……像极了一枚模糊的指纹。
不是人类的指纹。那纹路过于纤细、密集,透着一股非人的邪气。
我举着刀,僵在了原地。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更深的恶心感淹没了我。我终于明白了,它在标记他。像野兽标记自己的领地。
这一刀,我砍不下去了。不是害怕杀人,而是我突然明白,就算我砍伤李飞,甚至杀了他,也赶不走那个东西。它已经深深地缠上了他,或者说,李飞已经从内里被它占据了。
我慢慢放下了刀。看着李飞脸上那沉醉的表情,看着那个诡异的印记,我知道,我的丈夫,可能已经没了。
那天晚上,异常地安静。
李飞没有起床。他睡得很沉,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躺在他身边,一夜无眠,时刻警惕着。
后半夜,我忽然感觉到身边的床垫一轻。我立刻闭上眼,假装睡着。
李飞坐了起来。他没有下床,而是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他转过头,在“看”着我。
那目光,冰冷、粘腻,带着一种审视和……贪婪。绝不是李飞看我的眼神。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拼命维持着均匀的呼吸,不敢露出一丝破绽。
他就那样“看”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身体几乎要僵硬麻木。
然后,我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像是皮肤摩擦床单的声音。
他俯下了身。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李飞体味和另一种腐败阴冷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那东西,靠我极近,近到我能感觉到它呼出的气流拂过我的脸颊。
我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恐惧达到了顶点。它想干什么?
它在嗅我。像动物一样,从我的额头,到鼻尖,到嘴唇,再到脖颈……缓慢而仔细。
最后,它的“脸”似乎停在了我的颈动脉旁边。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注视”和一种……饥饿感。
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跳起来逃跑。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动,一动就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股冰冷的气息离开了。细微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重新躺下。不一会儿,身边传来了李飞那熟悉的、轻微的鼾声。
我依然一动不动,直到天色微亮。
第二天,李飞没有醒来。
他像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呼吸微弱,脉搏迟缓。我叫了救护车。在医院里,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却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病变。最后只能归结为“原因不明的极度衰弱”,建议留院观察。
我办理完手续,坐在病床边,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流入他青灰色的手臂。他的生命体征很平稳,但我知道,他不会醒了。
那个东西,带走了他最后的一点生机。或许,昨晚它靠近我,就是在做最后的“确认”和……告别?它已经得到了它想要的全部。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脖颈上的那个印记。印记的颜色似乎更深了,像是一个永恒的烙印。
几天后,李飞死了。死亡证明上写的是“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
我没有举办隆重的葬礼,很快火化,下了葬。我没有哭,也流不出眼泪。整个过程,我都很平静。邻居和少数几个朋友都以为我伤心过度,变得麻木了。
只有我知道,我埋葬的,早就不完全是那个和我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卖掉了那套公寓,搬到了城市另一端的一个新小区。我没有带走任何旧家具,尤其是那把瘸腿的单人沙发。
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我每晚仍然会检查好几遍门窗,睡觉时必须在床头放一把锋利的剪刀。我再也无法在黑暗中获得安全感。
偶尔,在深夜惊醒,恍惚中还是会觉得身边有另一个冰冷的呼吸。但我睁开眼,房间里只有我自己。
关于那栋老旧公寓十四楼的故事,渐渐在少数人口中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都市怪谈。有人说那里曾住着一对夫妻,丈夫被一个痴迷他的女鬼缠上,最终被吸干了阳气。有人说,那房子本身就不干净,会引诱内心空虚的人。
版本众多,细节各异。
但我知道哪个是真的。
这个城市又多了一个怪谈。而我知道,那个冰冷的“存在”,或许正坐在某个昏暗的角落,寻找着下一个……愿意在深夜与它聊天的孤独灵魂。
喜欢短篇鬼语集请大家收藏:(m.20xs.org)短篇鬼语集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