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至少从技术实现的角度看，是对的。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学长。”她低下头，声音有些闷，却不再犹豫，“我会按照要求做的。”
江辰看了她两秒，似乎确认了她的服从，这才移开目光，继续讲解后面的安排。
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全程几乎都是他在说，她在听、在记。他交代了未来一周的详细任务、每天需要完成的指标、遇到问题时的沟通渠道（要求先发邮件描述清楚问题，附上截图和代码）、甚至包括文件命名的规则……
事无巨细，管控到了极致。
林薇记了满满好几页笔记，感觉大脑像被塞满了一样，沉甸甸的。
“今天就这些。”终于，江辰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结束了这次会议，“明天开始，每天晚十点前邮件汇报当日进度。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标注清楚，我会看。”
“好的，学长。”林薇也合上笔记本，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江辰忽然叫住她。
林薇疑惑地回头。
只见他操作了一下电脑，然后拿起一个U盘递给她：“标注工具和初步筛选的100张纹样图片在里面。今晚熟悉工具，明天开始正式标注。”
“……”林薇接过那个沉甸甸的U盘，感觉接过的是一座大山。
她走出实验室，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闷和压力。
回到宿舍，她立刻打开电脑，插上U盘。里面果然有一个设计简洁却功能复杂的标注工具软件，以及一个名为“Task_Day0”的文件夹，里面是100张高清的纹样图片，每一张都精美绝伦，却也复杂得令人头晕。
她试着打开标注工具，按照江辰要求的字段，开始对第一张龙纹进行标注。
朝代？形制？主要色彩？线条风格？寓意？情感氛围？……
每填一个字段，她都感到一种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理解不符合他那个“准确、一致”的标准。光是确认一个纹样的具体年代和地域特征，她就查了快半小时资料。
进度缓慢得令人绝望。
她才勉强完成五张图片的标注，眼睛就已经酸涩不已，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而明天，还有繁重的专业课，以及他要求的、必须完成的日均标注量……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和自我怀疑涌上心头。
她真的能行吗？
真的能跟上他的脚步，达到他那变态的要求吗？
这个“合约”，她是不是签得太冲动了？
她瘫在椅子上，望着电脑屏幕上那些精美的、却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纹样，心里充满了迷茫和焦虑。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
来自那个深海头像。【.】。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体！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发消息？难道是来催进度？还是发现她标注的有问题？
她紧张地点开消息。
内容却让她愣住了。
【.】：【标注工具使用说明.pdf】
下面跟着一行文字消息，依旧言简意赅：
【第7页，批量标注功能。可提升效率。】
林薇怔怔地看着这条消息。
他没有催促，没有指责。
他……是猜到了她会遇到困难？所以……特意发来了更详细的使用说明？还指出了能提升效率的具体功能？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冲散了些许疲惫和迷茫。
所以，他并不只是冷冰冰地下达命令？
他也在……默默地提供支持？
她赶紧点开那个PDF文件，果然在第7页找到了关于批量处理相似纹样的功能介绍，如果运用得当，确实能节省大量时间。
所以……
这份看似冰冷严苛的“合约”之下，
是否也隐藏着，
她尚未察觉的、
另一种形式的“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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