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世间女子,从来只能为男人而活,所有的价值都系于男子身上。我直到身死道消的那一刻,都开始怀疑我心中所坚持的道义,究竟是否正确?是否……有意义?”
她说着,仿佛被巨大的迷茫和失落笼罩,下意识地抱紧双膝,将虚幻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显得脆弱又无助。
苏愿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蹲下身,平视着那缕残魂,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在这片宁静的心境中缓缓回荡: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的错,是那迂腐世道的错。”
“女子生来,就应是自由的,应有自己的志向和天地,而非任何人的附庸。”
“她们可以翱翔九天,可以深潜四海,可以执剑卫道,也可以相夫教子——但这一切的选择权,都应在自己手中,而非由他人定义。”
“小鱼儿。”
她唤出了那个亲昵的称呼,目光灼灼,“你就是你。是那个会路见不平、会刻苦修炼、会为苍生请命的苏愿。独一无二,无需与任何人比较。”
“他们若强行给你带上枷锁,你便用手中的利剑,狠狠斩断它!”
“——你不必依附任何人而生,你就是属于自己的、能攀上最高处开得最绚烂的凌霄花!”
残魂‘苏愿’怔怔地听着,眼中混沌的迷雾仿佛被这铿锵有力的话语一点点驱散。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占据了自己身体、却有着完全不同灵魂气质的“自己”。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力量感,从虚弱的魂体深处滋生出来。
她颤抖地、缓缓地伸出自己虚幻的手,轻轻搭在苏愿伸出的、实实在在的手心之上。
尽管无法真正交握,但那无形的力量却真切地传递了过去。
她眸中的迷茫与痛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的清明和重新燃起的坚定。
她重复着苏愿的话,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力量:“你说的对……我就是我,是独一无二的我。”
苏愿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你想通便好。”
她顿了顿,问道:“你有什么想让我带出去的吗?或者,未了的心愿?”
残魂‘苏愿’摇了摇头,神色平静:“我本应神识消散,能存下这一缕残魂已是侥幸。”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只想拜托你,出去后,若能见到小凤凰……帮我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是我食言了,辜负了她的挽留。”
苏愿听后,却缓缓摇了摇头:“我不会帮你说的。”
残魂‘苏愿’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拒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涩而了然的笑:“不带出去…也没关系。反正…她大概也不会原谅我了……”
“不,”苏愿打断她,目光沉静而深邃,“我的意思是,这些道歉的话,你留着,亲自去说给她听。”
“什么……?”残魂‘苏愿’彻底愣住了,完全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苏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说,我带你出去。带你这个人,亲自去见她,亲自去跟她说。”
……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百年之后。
人间界,一座热闹繁华的城镇茶馆内,座无虚席。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吸引了所有茶客的注意力。
“要说如今这天下第一剑仙,诸位看官您猜猜是哪位?”说书先生捋着胡须,吊足了胃口。
底下茶客纷纷议论,猜了几个当世有名的修士名字。
说书先生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诸位说的那些,固然是英雄豪杰,但要说这第一剑仙,还得是百年前那位横空出世、如流星般璀璨的玄天宗大弟子——苏愿!”
“苏愿?就是百年前魔族大战中那个……”有茶客露出疑惑之色,“她不是据说在那场大战中就……?”
“这位看官问得好!”说书先生又是一拍惊堂木,“各位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想当年,修士与魔族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死伤惨重,尸横遍野!当时我修仙各派士气低落,节节败退,眼看就要道统倾覆!”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那位原本传闻已然陨落的苏愿苏仙子!犹如九天神光降临!她以一己之力,手持霜华神剑,直捣魔军腹地。”
“不仅一举攻克了魔族主力,救出了被困的同门师弟,更是重创魔君,使其至今不敢再犯我人间界!此等功绩,此等修为,堪称震古烁今!这‘天下第一剑仙’的名号,那是实至名归!”
“嚯——!”茶馆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哇!这么厉害!”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太厉害了!不愧是我辈楷模!”
底下的茶客们纷纷发出惊叹和感慨,脸上洋溢着敬佩之情。
与此同时,那位被茶馆说书人盛赞为“天下第一剑仙”、甚至被认为早该羽化登仙的正主——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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