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你要干什么?”苏愿看他没走,疑惑地问。
“送你回家啊,”江澈说得理所当然,“小姨交代的,说到做到。”
他目光看向前方灯光昏暗的巷子。
“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苏愿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具体的住处,“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江澈却异常执拗,甚至搬出了家长:“要是被小姨知道我只把你丢在这黑灯瞎火的路口,止不定回头怎么念叨我。”
“我会跟江姨解释的。”苏愿看着他,语气平静,“而且,我住的地方,恐怕是你这种大少爷从未踏足过的‘贫民区’,就不劳你大驾了。”
“那今天走了,”江澈挑眉,带着他特有的混不吝的劲儿,“不就有了第一次?”
苏愿看他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也懒得再跟他争辩,转身朝巷子里走去,丢下一句:“随你。”
江澈立刻停好车,快步跟了上去。
在昏暗老旧且接触不良的路灯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影子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被拉得很长,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苏愿住的是那种很有年头的开放式老小区,楼间距很窄,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没有路灯的小巷。
黑暗几乎完全笼罩着路面,只能借着两旁居民楼里透出的微弱灯光勉强视物。
角落里堆着杂物,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点潮湿的霉味,甚至还能听到老鼠窸窸窣窣跑过的声音。
江澈看着走在前面的苏愿,她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脚步稳健,能精准地避开地上的每一个小坑和障碍物。
他忍不住出声,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这里这么黑,你每天下班回来走这条路,不害怕吗?”
苏愿头也没回,声音平静无波,继续稳稳地向前走着:“怕?怕有什么用。我怕它,它又不会因此变得亮堂,变得干净整洁。能改变的,只有我自己。直到……我不再害怕为止。”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抱怨或委屈,只有一种认清了现实后的坦然和坚韧。
江澈沉默了下来,看着前方那个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泛起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心疼。
这种生活环境,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好了,到楼下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苏愿在一栋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居民楼前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他说道。
江澈抬头看了看这栋老楼,楼道里黑漆漆的,声控灯似乎坏了,没有任何光亮。
他皱紧了眉,心里一百个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这样黑暗的楼道。
“你家在几楼?”他坚持道,“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亮起来后再走。”
他说着,像是要印证他的担忧似的,天空毫无预兆地飘起了雨丝。
并且迅速加大,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趋势。
苏愿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眼前执意不肯离开的江澈,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雨声嘈杂中,她看向他,开口问道:“要不要……上来喝口茶?等雨小点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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