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苏桐立刻附和,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嫉恨的尖利,“周老师也是,看她那可怜样就心软?也不嫌脏!我们得再加把火。"
他们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语气平淡得像在商量晚饭吃什么,内容却恶毒得令人齿寒。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我僵在角落的椅子上,身体里的血液似乎瞬间冻成了冰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几乎盖过了他们的话语。我不敢抬头,不敢呼吸,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
就在这时,陈砚捻着沙粒的手指,随意地拂过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方盒——那是广播站用来录制通知的便携式录音笔。它安静地躺在那里,顶端的指示灯,不知何时,竟亮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幽幽的绿光!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们…他们没发现!那录音键……什么时候.…被我碰到打开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冷汗沿着我的脊椎一路滑下,浸湿了后背的衣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我该怎么办?冲过去关掉?那他们立刻就会发现!不关?那这东西..…这东西就像一枚定时炸弹!
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几乎要冲破喉咙尖叫出来时,窗外教学楼的方向,猛地传来一阵异常尖锐、几乎撕裂空气的喧哗!
那声音如此凄厉,如此混乱,瞬间盖过了广播站里所有的声音。陈砚和苏桐的密谋戛然而止。陈砚捻沙的手猛地顿住,苏桐补妆的动作僵在半空。两人同时惊愕地扭头望向窗外。
“什么声音?"苏桐的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砚眉头紧锁,几步冲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更清晰的、充满了惊恐的呼喊声浪般涌了进来:
"跳河了!有人跳河了!是高三的!”
“快!快救人啊!”
“跳河”两个字像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我的天灵盖上!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腿发软,几乎是扑到窗边。狂风灌进来,带着河水的腥气。我死死抓住冰冷的窗框,探出头去。
楼下,靠近学校围墙的湍急河道边,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浑浊的河水汹涌翻滚,像一条暴怒的土黄色巨蟒。就在靠近对岸的水流最湍急处,一个小小的、穿着我们校服的身影,在浑浊的浪涛里无助地沉浮了一下,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落叶。乌黑的长发在水面散开,随即被一个巨大的旋涡猛地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风声、水声、人群的惊呼声......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那片浑浊翻滚、吞噬一切的黄水还有那个瞬间被抹去的身影。
是她!林晚!
冰冷的绝望像一只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只剩下刺骨的寒意。我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视线越过陈砚同样僵硬的背影,落在控制台上。
那支小小的黑色录音笔,顶端的指示灯,依旧亮着那点幽绿的光。它像一个沉默的、冰冷的见证者,安静地吞噬着这个房间里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些关于毁灭的、带着沙粒气息的密谋,以及窗外那场刚刚完成的、冰冷的献祭。
那抹幽绿的光,此刻在我眼中,比窗外的滔天浊浪更加冰冷,更加深不见底。它不再是工具,而是一个活物、一个吸饱了秘密和死亡的怪物,正无声地、贪婪地注视着我。
林晚葬礼上的暴雨仿佛从未停歇,那带着泥土腥气的冰冷雨水,一直渗透进了骨头缝里。教室里残留的消毒水味道,混杂着窗外初夏闷热的草木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小,像悬在头顶的铡刀,无声地催促着。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流淌,陈砚和苏桐,他们脸上那点短暂的、因林晚消失而带来的惊惧和僵硬,早已被一种更深的、近乎残忍的冷漠取代。陈砚转笔的动作更加流畅,嘴角的弧度带着事不关己的轻松。苏桐补妆更勤了,笑声清脆依旧,仿佛那个消失在浊浪中的名字,从未在她的世界里存在过。课桌里偶尔还会出现沙粒,但已经无人去探究它们的来处,也无人再去费力擦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遗忘,一种急于奔向新生活的狂热,将那个角落的阴影彻底覆盖、掩埋。遗忘成了生存的本能。
毕业典礼的日子到了。礼堂里张灯结彩,气球拱门,巨大的红色横幅写着“放飞梦想,扬帆起航”。空气里充斥着廉价香水和汗水的混合气味,还有学生们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校长冗长而充满希望的讲话在麦克风里嗡嗡回响。我坐在靠后的位置,掌心一片粘腻的冰凉,紧紧攥着口袋里那个硬硬的、冰冷的金属小方块——那支录音笔。它像一个活的心脏在我口袋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微弱的震动都敲打着我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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