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林晚提高声音,打断这令人窒息的话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坚定,“我们是来探险,不是来自己吓自己的!赶紧把营地弄好,天快黑了!"她弯腰去帮赵晓雯捡起登山杖,触到对方冰凉且汗湿的手时,心里又是一沉。赵晓雯的手颤抖得厉害,像风中残烛。
冰湖就在前方不远。湖面冻得如同一整块巨大而幽暗的墨玉,倒映着天空残余的、铁灰色的微光。湖岸线曲折狰狞,巨大的黑色岩石从冰层边缘突兀地刺出,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獠牙。整个
湖面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比林间的空气更加刺骨、更加凝滞,仿佛能冻结灵魂。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着湖面,连风似乎都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
营地最终在离湖岸约五十米的一片背风处扎下。两顶橘黄色的高山帐篷在墨绿的林间显得格外醒目,像两个微弱的、随时会被黑暗扑灭的火种。篝火生了起来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些许黑暗和寒意,食物的香气短暂地冲淡了压抑的气氛。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泼满了天幕。森林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营地篝火这一小团橘黄的光晕在顽强地燃烧,映照着几张年轻却心事重重的脸。火焰舔舐着枯枝,发出噼啪的轻响,在这绝对的寂静里,反而得周遭更加空阔、更加死寂。
“喂,"王璐突然开口,声音有点紧,她拨弄着篝火边那台黑色的卫星电话,“这玩意儿.…..怎么一点信号灯都没有?白天好像还亮来着?”她皱着眉,反复按着开机键,屏幕却始终一片漆黑。
林晚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看向苏婷。苏婷正低着头,用树枝拨弄着篝火,跳跃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看不清表情。她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可能..冻坏了?长白山夜里温度太低了,电子设备容易失灵。
“失灵?"王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这可是军用级的!我爸花了大价钱!专门为这种极端环境设计的!"她用力摇晃着那台冰冷的机器,像是想把它从沉睡中摇醒。
陈静放下手里的压缩饼干包装袋,推了推眼镜:“理论上,极端低温确实会导致锂电池效能急剧下降,甚至内部电路损坏。但……这台设备的设计冗余应该足够应对这里的温度。"她的话语依旧冷静,但那冷静之下,一丝疑惑悄然滋生。
“妈的!"王璐暴躁地骂了一句,狠狠把电话掼在旁边的雪地上,“关键时候掉链子!”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没有卫星电话,意味着她们彻底失去了与外界联系的保障。在这传说中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绝地,这无异于被斩断了最后的救命绳索。她再次看向苏婷,火光跳跃中,苏婷的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紧绷,那抹刻意回避的目光,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林晚的不安上。
“算了,明天再想办法。”林晚强压下心头的寒意,试图安抚,“我们带了足够的装备,小心点,应该没事。”她的话听起来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赵晓雯始终蜷缩在篝火旁最靠近帐篷的地方,厚厚的羽绒服帽子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把自己缩得很小,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陈静递给她的食物和水,她只是机械地接过去,却一口未动。
“晓雯?"林晚轻声叫她。
赵晓雯猛地一颤,像是被吓了一跳,帽檐下露出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哆嗦着。她飞快地摇了一下头,又把脸更深地埋进膝盖里。
“她吓坏了。"陈静低声对林晚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从提到'雪娘娘'开始就这样她…….她家里好像出过类似的事。
林晚的心又是一沉。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笼罩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冰湖。夜色下的湖面,像一块巨大的、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曜石,倒映着稀疏的星光,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深幽。湖心区域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暗,像墨汁沉淀下去形成的无底深潭。那深潭仿佛拥有生命,正无声地凝视着她们这渺小的营地。
时间在沉重的寂静和篝火的噼啪声中缓慢爬行。疲惫终于压倒了恐惧,几个人轮流值守的安排开始执行。林晚和苏婷守第一班。
篝火渐弱,夜色愈浓。林晚裹着睡袋坐在火堆旁,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寒冷无孔不入,穿透厚实的衣物,啃着骨头。苏婷靠着她,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林晚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在清醒与梦境的边缘沉浮。四周只有风穿过树梢的低吟,以及火炭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
就在她即将彻底坠入黑暗的前一秒...
“婷婷...救救我...”
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濒死的绝望,清晰地穿透了寒冷的空气,直直钻进她的耳朵!
林晚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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