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金陵清晨的宁静。
八百里加急驿骑背插赤旗，风驰电掣般冲入正阳门，直扑皇城。沿途百姓纷纷避让，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紧张不安的气息。
“北元犯边！大同急报！”
嘶哑的喊声伴随着马蹄声一路传响，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养心殿内，朱元璋刚刚听完朱标关于江南税赋新政的简报，林奇侍立一旁。急促的脚步声和殿外侍卫的低喝打断了殿内的平静。
“报——！北疆紧急军情！”
传令兵几乎是跌撞进殿，跪地双手呈上染尘的军报，气喘如牛：“陛下！北元太尉蛮子率数万骑，突袭大同外围卫所，守军损失惨重，粮草被劫，百姓遭屠！大同总兵请求朝廷速发援兵！”
太监接过军报，快速呈递御前。
朱元璋展开军报，目光锐利地扫过，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握着军报的手背青筋微凸。殿内温度仿佛骤然降低。
“念。”皇帝的声音冰冷。
太监颤声将战报内容高声念出。北元骑兵来去如风，烧杀抢掠，边军措手不及，损失惨重……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殿内众人的心上。
“岂有此理！”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墨乱颤，“蛮夷欺人太甚！真当我大明刀锋不利否？！”
武将队列中，以凉国公蓝玉为首，众人早已怒形于色。
“陛下！”蓝玉大步出列，声若洪钟，杀气腾腾，“北元贼子，畏威而不怀德！上次北伐未能将其彻底剿灭，竟敢再次犯境！臣请旨，愿领精兵十万，出塞北伐，必取那蛮子首级，献于陛下阶前！”
“臣附议！”
“末将愿为先锋！”
武将们群情激愤，请战之声不绝于耳。战功是他们晋升的阶梯，雪耻是军人的荣耀。
文官队列却陷入一种压抑的沉默。片刻，一位御史大夫出班，躬身道：“陛下，息怒。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去岁虽有仙粮丰收，然江南新政初定，银行甫立，各处用钱之地甚多。大军一动，粮草、军饷、民夫，耗费何其巨大？若战事迁延，恐国库难以支撑，动摇国本。依臣之见，不如命边军坚壁清野，固守待援，北元掠无所获，自当退去。”
“放屁！”蓝玉扭头怒斥，毫不客气，“固守固守！等到鞑子把边镇啃光吗？今日退一尺，明日他就敢进一丈！唯有打疼他，打怕他，才能换来真太平！”
“国公爷！岂可殿前失仪！下官只是就事论事……”
“我看你是书生之见，误国误民！”
朝堂之上，立刻吵作一团。主战派与主守派各执一词，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朱元璋面沉如水，目光扫过争吵的臣子，最终落在眉头紧锁的太子朱标和神色凝重的林奇身上。
“太子，”皇帝的声音压过了争吵，“你怎么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朱标。
朱标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他想起林奇方才的话，心神定了下来。他不能自乱阵脚，他的职责是权衡全局。
“父皇，诸位臣公。”朱标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北元寇边，杀我子民，掠我财货，此乃国耻，必须予以雷霆回击！此战，必打！”
武将们脸上顿现喜色。
但朱标话锋一转：“然，如何打，确需斟酌。以往动辄调动数十万大军，民夫徭役更甚，千里转运，粮草耗损过半，士卒疲惫不堪。纵能胜，亦是惨胜，于国于民，负担太重。此旧法，不可取。”
主守的文官们神色稍缓。
朱标继续道，思路清晰：“儿臣以为，此次北伐，当以‘精兵’、‘速决’、‘强后勤’为要。不必全国动员，可即以大同、宣府等地精锐边军为基，抽调京营五军营精锐骑兵快速驰援，组建一支五万左右的精锐机动力量，直扑敌酋！”
“五万？是否太过行险？”有老成持重的文官忍不住问。
“兵贵精，不贵多。”朱标看向林奇，微微点头，“林先生，你此前所建言‘战场急救’、‘标准后勤’、‘高效通讯’之法，以及新制军械，可否用于此战？”
林奇应声出列，向御座和太子行礼，语气平静却自信：“回陛下，太子殿下。诸项准备，东宫工坊与将作监已有初步成果，正可实战检验。”
他条理清晰地陈述：“其一，臣可立即抽调太医院精干医官并培训之军中医士，携新制消毒酒精、止血绷带、缝合工具，组建随军医护队，设立前线救护所，可大幅降低伤亡。”
“其二，粮草辎重已按新定标准分装，采用新式四轮马车运输，效率更高，损耗更小。另可配备便携式煤炉与特制干粮，保障部队野外快速进食。”
“其三，通讯方面，除改良旗号灯号外，臣试制了少量可短距离传讯的‘哨镜’，虽不及千里镜望远，但于山林间传讯更为便捷隐蔽。”
最后，他抛出关键一击：“此外，首批量产的一百五十具‘千里镜’，臣建议即刻配发前线斥候与各级将领。料敌先机，方能以少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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