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宫。
最快的驿马跑死了三匹,日夜兼程,它所携带的那支细小竹管,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东宫书房那张宽大的书案上。
太子赵承乾死死盯着那份从竹管里抽出的密报,目光仿佛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了那五个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上,《整顿漕运疏》。
一瞬间,偌大而空旷的书房里,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一股狂喜的潮红,瞬间从赵承乾的脖颈涌上脸颊,让他那张常年保持着温润儒雅的脸庞,都显得有些扭曲。
“好!”
他一掌拍在书案上。
“好一个林昭!真是本宫的麒麟儿!”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来回踱步,再也无法维持平日里储君的沉稳。
漕运!
那是大晋的钱袋子,是国朝的命脉,更是被无数世家大族、政敌派系盘踞的脓疮!
谁能动它,谁就能执掌天下财权,谁就能拿到一把足以斩断无数对手臂膀的快刀!
“传令下去!”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用尽一切办法,不惜任何代价,必须将林昭,安然无恙地,给本宫接到京城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京城的另一处,一座被重兵把守、终日落锁的府邸之内,气氛却阴沉得如同深潭之水。
三皇子赵楷形容枯槁地坐在太师椅上,被软禁的日子消磨掉了他的耐心,只剩下日渐浓郁的怨毒。
一名心腹幕僚跪伏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殿下……荆州传来死信。林昭……他,他已彻底倒向东宫,并且……并且献上了……漕运改革之策。”
最后几个字,幕僚说得声如蚊蚋,仿佛那字眼本身就带着剧毒。
“咔嚓!”
一声清脆的爆响。
赵楷竟是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青瓷茶杯。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从他指缝间滴落,但他恍若未觉,一双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不能让他活着到京城!”
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嘶哑。
他看着自己满是鲜血和碎瓷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快意。
“传信给鬼面,启动风陵渡计划!死活……不论!”
两道截然不同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如两道无形的电波,从京城辐射而出。
官道之上,气氛骤变。
太子派系的李峰不再伪装,他和手下几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将林昭护在中央。
他们的手,时刻按在刀柄上,眼神里的算计与温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到死命令后,不惜一切的决绝与警惕。
而另一边,三皇子派系的张虎和另外两名同伙,则彻底撕下了伪装。
他们三人脱离了大部队,自成一阵,骑在队伍的侧翼,像三头孤狼。
他们眼神里的那种阴冷,已经不再是试探,而是变成了锁定猎物后,那种不加掩饰的、纯粹的杀戮欲望。
整个队伍,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撕裂成了两个对峙的阵营。
两天后,队伍抵达了风陵渡。
残阳如血,将前方峡谷的轮廓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
一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另一边是奔腾咆哮、浊浪滔天的江水。
连接两岸的,只有一条凿壁而建的狭窄栈道,仅容两马并行。
这是天然的绝杀之地。
林昭骑在马背上,脸色苍白,十二岁的身形在两方人马的对峙中,显得格外单薄无助。
他低着头,紧紧抓着缰绳,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但在他低垂的眼帘之下,鉴微之术早已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能清晰地看到,张虎三人身上的气息,已经绷紧到了极点。
那股驳杂的杀意,不再需要费力去分辨,它就像出鞘的刀锋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嗡嗡作响,只待一个指令,便会暴起伤人。
而李峰那一方,因为接到了死命令,他们身上那股属于太子派系的气息,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聚和坚定。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护卫,而是变成了林昭身前的一堵人墙,隐隐与张虎等人形成了对峙之势。
保护与刺杀,这两股尖锐对立的意志,在这狭窄的渡口前激烈碰撞,让空气都变得压抑而滚烫。
风陵渡口,杀机满盈。
林昭知道,他亲手撒下的网,终于到了该收紧的时候了。
李峰带着七八个心腹,如同老母鸡护崽子一般,将林昭围在最核心的位置,连人带马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剩下的八十多名金吾卫,则夹在两方阵营中间。
他们不是傻子,这两天诡异的气氛早就让他们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此刻,他们一个个手心冒汗,看着前方的悬崖栈道和后方的两拨煞神,进退两难。
萧烈勒住缰绳,环顾四周,他刻意放慢的行进速度,让队伍抵达渡口时,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残阳。
血色的光,将栈道入口那块风陵渡的石碑照得如同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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