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并非施舍或愧疚,而是规则的一部分。维系系统内部的稳定与忠诚,需要明确的赏罚。有家属,系统替你抚育遗孤,保障其基本生存权,避免因痛苦和绝望滋生不稳定因素。无家属?系统只能记录你的牺牲,将你的名字刻在据点内部一面不起眼的金属墙上,成为后来者眼中一个模糊的符号。这就是加入世安军、享受它所提供的庇护与秩序所必须接受的契约。公平?在末日里谈论公平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他关闭终端。窗外,夕阳的余晖将那八个坟包染上一层暗红色的光晕,如同凝固的血痂。据点内,炊烟袅袅升起(利用小型生物质气化炉),饭菜的香气开始弥散。训练归来的士兵们收起武器,走向食堂。维修车间里传来敲打金属的叮当声。一切都按部就班,生机勃勃。
死亡是背景板,生存是进行曲。而那八个小小的坟包,以及华润广场血色的记忆,共同构成了世安军脚下最坚实、也是最冷酷的基石——秩序,由力量铸造,由鲜血浇灌,由“屠夫”的威名震慑四方。这就是李峰为这座孤岛堡垒设定的终极逻辑。他站在25层的孤高之处,如同掌控风暴之眼的冰冷神明,俯瞰着属于他的、在废墟之上顽强运转的末日方舟。
碧桂园小区C栋,这里曾是售楼中心,如今成为了世安军据点的“教育和生存技能中心”。宽敞明亮的大厅被划分成几个功能区。
最靠近入口的一片区域,铺着几张颜色鲜艳(虽然有些褪色)的塑料软垫,十几张从各处搜刮来的儿童小板凳围成半圆。这里是小班教室。
李娜穿着一件浅米色的亚麻长袖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下身是深卡其色的工装裤,踩着一双干净的帆布鞋。长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显得温婉而知性。她正蹲在孩子们中间,手里举着一块用旧黑板漆刷在平整木板上的“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几个简单的汉字:“人”、“口”、“手”、“日”。
“来,跟老师念,‘人’——”李娜的声音清澈柔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人——”稚嫩的童音参差不齐地响起,十几个小脑袋仰着,眼神或懵懂、或好奇、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这些孩子大多经历过至亲在眼前变成丧尸或被杀死的恐怖)。年龄从三岁到六七岁不等,小脸上大多洗干净了,但眼神深处残留的阴影需要更长久的时间去抚平。
“对啦,真棒!”李娜露出鼓励的笑容,放下木板,拿起旁边一个用废弃子弹壳(仔细打磨光滑,去除所有危险性)串成的计数器。“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她一边数着,一边用子弹壳在另一个小木板上摆出相应的数量。冰冷的战争遗物,在这里变成了启迪心智的工具,带着一种残酷的诗意。
孩子们被这些亮晶晶的“小棍棍”吸引,纷纷伸出手指跟着数。一个扎着羊角辫、约莫五岁的小女孩鼓起勇气:“老师,这个壳壳…是子弹吗?我爸爸以前也有…”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其他孩子也好奇地看向李娜。末日里长大的孩子,“子弹”这个词远比“糖果”更早进入他们的认知。
李娜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没有回避,也没有渲染。她拿起一枚子弹壳,声音平静:“是啊,这个是子弹壳。但是在这里,它只是我们用来学习数数的工具。就像这把小铲子,”她指了指墙角一把用来给植物角松土的小花铲,“在外面可以用来挖土,也可以用来保护自己。东西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用它来做什么。现在,我们用它来学习,好不好?”
她巧妙地化解了潜在的恐惧,将话题引回学习本身。孩子们似懂非懂,但在她平和的气场下,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数子弹壳上。“好!”清脆的童音再次响起。
离小班不远,是“中班”(8-12岁左右)的区域。这里的气氛明显不同。没有小板凳,孩子们分成几组,围在几张旧乒乓球台改造的操作台旁。台上摆放的不是书本,而是各种实物:几种常见的野外可食用植物样本(野菜、野果,甚至包括几种安全可食用的昆虫干),一小撮盐和一小罐糖(极其珍贵,用于讲解),几块不同材质的布料(讲解保温),几节不同型号的电池(讲解能源),甚至还有几把拆卸掉撞针和击发装置的、真正的废旧手枪模型(用于讲解武器识别和安全禁忌)!
一个身材精悍、脸上有道浅疤的中年男人(原特警教官,代号“山鹰”)正拿着一个简易的滤水器模型讲解:“…记住!流动的水源比死水安全,但再安全的水也必须烧开!没条件烧开的时候,这种多层过滤(他指着滤水器里的砂石、木炭层)能救命!找不到容器?看到这种大叶子没有?卷起来,用藤蔓扎紧,就是个简易水壶!别嫌麻烦,喝一口脏水拉肚子,在野外就是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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