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拒绝了进入舰桥司令塔的邀请,独自一人来到“定海”号宽阔的前甲板。他没有站在舰艏最突出的位置,而是选择了一个视野开阔但相对避风的地方,背靠着巨大的203毫米电磁主炮的炮座基环。深黑色的风衣下摆在强劲的海风中肆意飞舞,发出啪啪的声响。
他极目远眺。左侧,是蜿蜒的香港海岸线,可以看到被世安军改造加固的沿岸防御工事和灯塔。右侧,则是浩渺无垠的深蓝大海。
就在舰队航线不远处的海面上,呈现出另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
那是规模惊人的海上鱼排矩阵!
数百个,甚至上千个用粗大的塑料浮筒、废旧船壳、高强度合金框架搭建起来的方形或圆形鱼排,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棋盘,连绵数海里。每个鱼排都有篮球场大小,上面搭建着简易的棚屋,甚至还有小型风力发电机和太阳能板。巨大的网箱沉入海水中,隐约可见里面成群游弋的鱼影。一些小型的、经过改装加固的渔船在鱼排之间穿梭,运送着饲料或者收获。
这是世安军在末日浩劫后,依托相对安全的海域(丧尸无法在海底行走,深水区形成天然屏障),大力发展起来的“蓝色牧场”计划。它们利用舰队提供的抗污染鱼苗、高效饲料和病害防治技术,辅以严格的管理和生态循环,成为了保障沿海数千万军民蛋白质供给的重要生命线。
舰队编队从这片庞大的海上牧场边缘驶过。巨大的舰影和低沉的引擎声惊动了鱼排上的渔民。
起初,人们只是惊讶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望向这支威武的舰队。但当有人看清了领头那艘巨舰侧舷醒目的金色龙纹徽记时,瞬间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是‘定海’号!”
“龙纹!将军在上面!”
“将军!是将军的船!”
呼喊声此起彼伏,从一个鱼排传到另一个鱼排。渔船上、鱼排上,无论男女老少,都激动地冲到面向舰队的一侧,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帽子、甚至刚刚捞上来的渔获!黝黑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激动、崇拜和欢喜。对他们而言,正是舰队的存在,保障了这片海域的安全;正是世安军的秩序,赋予了他们在末世中安身立命、靠海吃海的希望。将军的巡视,如同神明降临,给他们带来的是无上的荣光和踏实的安全感。
“将军!将军!”欢呼声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竟隐隐压过了海浪和风声,向着舰队方向涌来。
李峰站在前甲板,清晰地看到了远处鱼排上那些奋力挥舞的身影,听到了那模糊却充满热切的呼喊。他那万年冰川般冷峻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他抬起手,向着那片充满生机的海上牧场,轻轻地、但也无比坚定地挥了挥手。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能看清这个微小的动作,但这已是他能给予的最高回应。
“民心所向,将军。”高振海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甲板上,站在李峰身后半步的位置,望着远方沸腾的鱼排,语气感慨,“我们守住这片海,他们就能活下去。他们活得越好,我们的根基就越稳。”
李峰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向远方海天一色的地平线。
“根基?”他低沉的声音被海风吹散,“我们的根基,是铁与血铸成的秩序。没有这舰队,没有岸上的枪炮,没有不容置疑的规则,这一切……”他微微抬手,指向那些欢腾的鱼排,“……瞬间就会崩塌,被外面的黑暗吞噬,或者被北方的豺狼撕碎。”
高振海神色一凛,肃然道:“是!末将明白!南洋舰队,就是将军手中最锋利的锚!钉死这片海,让任何敢觊觎南方的魑魅魍魉,有来无回!”
舰队继续破浪前行,将那片充满烟火气的海上农场甩在身后。海风更劲,带着深海的寒意。
第一天:巡闽海,望榕城。
舰队保持着18节的经济航速,沿着大陆架,向着东北方向航行。沿途经过大鹏湾、汕头附近海域,都能看到规模不等的海上鱼排群和进行捕捞作业的渔船。舰队的经过,无一例外地引发了渔民们的热烈回应。
下午三时许,舰队抵达此行的第一个视察点——福建省福州市马尾港外海。
马尾港,这座曾经中国近代海军的摇篮,如今再次焕发新生,成为世安军东海舰队最重要的舰船维修、改装基地和物资转运枢纽。
远远望去,港口内桅杆林立。可以看到数艘正在船坞中进行现代化改装的052D型驱逐舰,巨大的舰体被脚手架包围,焊花飞溅。新建造的几艘056A型护卫舰正在进行舾装。岸边巨大的龙门吊忙碌地吊装着各种设备。港口外围,布置着严密的岸防工事:隐藏在伪装网下的岸舰导弹发射车、大口径要塞炮阵地、以及密布的反蛙人声呐阵列和高压电网。港口上空,数架“海鹰”直升机和小型无人机在巡逻警戒。
“定海”号在港口外数海里处下锚停泊。李峰并未登岸,而是在高振海和舰队参谋人员的陪同下,通过高倍望远镜和舰载无人机传回的高清画面,仔细审视着马尾基地的运作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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