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控诉如同连珠炮,带着底层挣扎者的绝望和愤怒,在血腥的广场上回荡。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被这番话触动,脸上露出悲愤之色,挣扎着想要附和。
李峰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林骁控诉的对象与他无关。直到林骁喊得声嘶力竭,喘息着停下来,他才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远方被高墙切割的天空。
“林骁,”李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林骁粗重的喘息,“世安军没来之前,重庆是什么样子?”他没有等林骁回答,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经历过旧时代的世安军军官和士兵,“废墟,死城,人间地狱。长江和嘉陵江里流的不是水,是尸液和绝望。解放碑下堆的不是游客,是白骨。你们这些人,不是在废墟里啃食同类尸体,就是在某个匪帮头目的皮鞭下当牛做马,苟延残喘。易子而食?那就是你们的日常生活。”
他的话语冰冷而残酷,如同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开记忆的疮疤。赵铁柱、周文彬等经历过五年前那场惨烈光复战的老兵,脸色阴沉下来,眼神中掠过痛苦的回忆。一些年轻的士兵也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枪柄,他们加入世安军时,墙外的地狱景象尚未完全抹去。
“现在呢?”李峰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林骁脸上,“一百二十万人,能活着喘气。有城墙挡住外面的活尸。有配给口粮,饿不死。有世安军的士兵巡逻,至少不用担心睡着时被匪帮割了喉咙拿去换粮食。有简易的诊所,虽然药少,但总比等死强。有学校,教孩子认字,学本事,而不是教他们怎么更快地找到蟑螂窝充饥。”
他顿了顿,雪茄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
“你说共享资源?好,我问你,共享给谁?怎么共享?”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嘲弄,“共享给昨天还拿着刀想抢世安军补给车的匪徒?共享给今天信了你那套歪理、跑到城下闹事、企图冲击关卡的无知流民?还是共享给……像你这样,只会躲在人群后面煽风点火、自己却不敢拿起枪去墙外真正抢回一块安全区的……演说家?”
林骁被问得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至少……至少应该开放公平的准入机制!让有能力、肯付出的人有机会进来!而不是只靠世安军身份垄断一切!”
“公平?”李峰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将手中还剩半截的雪茄递给身后半步的王志刚,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缓步走向警戒线边缘,一名站得笔直、穿着沉重“磐石II型”外骨骼、脸上稚气未脱却眼神坚毅的年轻士兵面前。
士兵看到将军向自己走来,身体瞬间绷得更紧,头盔下的眼神充满了激动和紧张。
李峰伸出手,没有拍他的肩,而是极其自然地、仔细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战术背心与肩甲连接处有些松垮的卡扣带,又轻轻拂去他胸前防弹插板上沾染的一些灰尘。动作细致而专注,如同一位兄长在照顾即将出征的弟弟。士兵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来自最高统帅的、近乎神圣的关怀所带来的巨大冲击感。他能清晰地闻到将军身上淡淡的雪茄味和一种凛冽如钢铁的气息。
“士兵,”李峰的声音依旧低沉,但清晰地传入士兵和周围所有人的耳中,“告诉我名字,军衔。”
“报…报告将军!世安军西南战区,‘磐石’步兵师一团七连,列兵!陈军!”士兵激动地大吼,胸膛挺得更高。
“很好,陈铁柱。”李峰点了点头,目光直视着年轻士兵头盔下那双清澈而炽热的眼睛,“我来问你,如果我现在命令你,把你每天获得的口粮配额,还有每次你跟着长官出去搜寻物资、清剿尸群、剿灭匪巢,用命换来的那点特殊补贴配额……分给你身后城墙外面,那些没有世安军身份的、你根本不认识的幸存者。你,肯吗?”
问题如同冰冷的子弹,瞬间击中了核心。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年轻的陈军身上。
陈军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错愕,随即是被冒犯般的本能抗拒!他想也没想,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和某种被质疑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将军!我不肯!绝对不肯!”
他喘了口气,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委屈,仿佛李峰的要求是对他所有付出和信仰的背叛:
“我每天天不亮就负重越野,练射击练格斗练战术配合,汗流到眼睛里都顾不上擦!每次出墙任务,哪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上个月在綦江外围清剿‘黑蝎帮’,我战友二狗子就在我旁边,被那帮杂种的土炮炸得……连……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找回来!还有昨天下午,跟着赵支队去抓他们(他目光狠狠瞪向跪在地上的林骁三人),我们班小广东被流弹咬了胳膊!医生说差点废了!”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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