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很多很多倍。”李峰噙着笑意，认真回答女儿每一个天马行空的问题。昏暗中，他那高大身影的轮廓异常柔和。
后方几步远的地方，李娜和顾婉清并肩而行，身边跟着李承安和李承俊。与在父亲面前的拘谨不同，此刻在两个妈妈身边，两个男孩明显放松了许多，话匣子也打开了。
“妈妈，重庆城好高！房子都在山上！”李承俊兴奋地比划着，小脸上洋溢着分享的雀跃，“缆车‘嗖’一下就飞过去了！能看到整条江！”他努力模仿着缆车的声音。
“是吗？俊俊怕不怕？”顾婉清温柔地揽着他的小肩膀。
“不怕！”李承俊挺起小胸脯，随即又想到什么，声音压低了些，“就是……就是爸爸带我们开会的时候，那些人站得好直，都不敢喘气……有点吓人。”他悄悄瞥了一眼前方父亲的背影。
李娜闻言，轻轻拍了拍大儿子李承安的肩膀：“承安，你呢？在重庆学到什么了？”
李承安小脸认真，努力组织着语言：“回母亲，我……我看了很多文件。关于城墙防御节点的压力测试数据，还有……嘉陵江水文监控报告。赵司令说，汛期的水流冲击力对水下防护网是考验……”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复述着父亲带他接触的、远超他年龄的沉重事务。
“嗯，承安能记住这些，很好。”李娜赞许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明白，这是作为长子必须承受的压力和提前准备。
顾婉清则更关注细节：“孙老师布置的功课都按时做了吗？刘老师给的习题难不难？”
“做了！就是……《物理在城防应用》最后一道题，有点难……”李承俊小脸皱了起来。
“没关系，回去妈妈帮你看看。”顾婉清温和地说。
晚风习习，一家人的低语在草坪上流淌，与远处江水的低吟、高墙探照灯划破空气的嗡鸣交织在一起，构成末世中极其奢侈的安宁画卷。
走到一处平整柔软的草地中央，旁边恰好有几棵枝叶繁茂的古榕树，粗壮的根系如同巨蟒在地面蜿蜒，形成天然的屏障和依靠。
“歇会儿。”李峰停下脚步。他没看草地是否干净，直接放松身体向后躺倒下去。厚实微凉的草叶立刻温柔地托住了他的背脊。他摊开四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卸下所有防备与重担，纯粹地感受着带着水汽的晚风吹拂过脸庞、脖颈和手臂皮肤带来的微凉触感，感受着身下大地传来的、坚实而令人心安的脉动。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这一刻悄然松弛。空气中青草的气息，混合着身侧小女儿身上传来的淡淡奶香，是世间最顶级的安神香。
看到父亲躺下，小承宁立刻像只快乐的小狗，欢呼一声扑到了父亲宽厚的胸膛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趴好，咯咯笑着用小脸蹭着李峰的下巴。李峰自然地张开手臂，将女儿小小的身体更稳地圈在怀里，嘴角满足地上扬。
顾婉清和李娜也走过来，优雅地坐在李峰旁边的草地上。顾婉清还特意选了个靠近李峰头顶的位置坐下。她看着父女俩毫无形象地躺在草地上，尤其是李峰脸上那难得一见的、全然放松的惬意，眼神不由得柔软下来。她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轻轻地将李峰的头挪动了一下，让他枕在了自己并拢的、穿着柔软棉质家居裤的大腿上。
头部接触到柔软温热的支撑，李峰闭着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只是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舒适的低沉喟叹，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如同归港的船。他动了动脑袋，在顾婉清腿上找到一个更舒服的角度，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顾婉清低头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依赖姿态，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梳理着他鬓角微硬的短发。
旁边的李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抱起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在李峰和他怀里的女儿、枕着的顾婉清之间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看戏的笑意。夜风中，她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调侃，清晰地响起：
“啧啧啧，峰哥，你这心啊，长得真是够偏的。”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李峰胸口的位置，又指了指不远处正和承俊小声讨论着重庆缆车结构的李承安，“瞧瞧承安承俊，在你面前跟两只小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出，规矩得不得了。再看看咱们宁宁……”她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像小猫一样窝在李峰怀里，正偷偷玩着父亲睡衣扣子的小承宁，“被你惯得，都快骑到你脖子上作威作福了！这待遇，天差地别啊！”
顾婉清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在李峰鬓角点了点：“娜姐说得对。峰哥，你这碗水，端得可真是‘平’啊！”
李峰依旧闭着眼，享受着顾婉清指尖带来的安抚和膝头的柔软温暖。听到调侃，他嘴角咧开一个慵懒又带着点无赖的笑容，声音低沉而放松，仿佛在说梦话：
“儿子嘛，摔打摔打，以后才好扛事。闺女不一样……”他紧了紧环着承宁的手臂，小丫头立刻配合地在他怀里拱了拱，“闺女，那就是爸爸的心尖尖，掌上明珠！”他顿了顿，仿佛觉得力度不够，又抛出一句石破天惊的玩笑话，带着一丝醉卧美人膝般的放纵，“逼急了，老子这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当，全给我闺女当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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