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让这振聋发聩的质问深入每个人心底。
“朕…本官今日在此立誓,亦代朝廷立誓:自即日起,凡诬告讹诈者,以所图之财值加三等反坐!其诬告之词,张贴于其枷号示众之所,广而告之,令其遗臭万年!凡见义勇为、救助危难、揭发奸宄者,无论成否,官府必有重赏!若因行义而蒙受不白之冤或损伤,官府养其终身!此令,刻石立于四门,传谕全境!朕…官府要告诉天下人:在季汉,行善举,必有厚报!行恶事,必遭严惩!人心之善,乃国运之本!护之,则国兴!毁之,则国亡!此非虚言,乃铁律!”
“万岁!”
“青天大老爷万岁!”
欢呼声直冲云霄,久久不息。许多人热泪盈眶,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被搬开,冰封的善意开始复苏流淌。
三日后,未央宫,宣室殿。
刘禅端坐御案之后,面前摊开着黄皓刚刚呈上的密报,详细记录了“西市讹诈案”后锦官城的种种变化。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眸子深如寒潭。
丞相蒋琬、侍中费祎、廷尉正陈震、京兆尹杜畿等重臣肃立阶下,气氛凝重。殿角巨大的铜漏,滴答作响,更添肃杀。
“诸卿,”刘禅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殿中温度骤降,“‘不是你碰的,为何要扶?’此七字,朕闻之,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较之明刀明枪,更令朕心寒彻骨!”
他拿起案上一份奏报,掷于御阶之下:“看看吧!景耀三年正月至今,仅成都一城,记录在案之讹诈案,三十有七!未报官者,更不知凡几!而因畏惧‘不是你碰为何要管’之讥,袖手旁观、任由良善受屈、奸邪得逞者,又何止千百?!”
群臣俯首,冷汗涔涔。陈震作为廷尉正,主管刑狱,更是面如土色。
“贾郝氏一案,绝非孤例!”刘禅站起身,踱下丹墀,步履沉缓,却踏在每位大臣的心上,“此乃人心之蛊!世风之癌!其害有三!”
“其一,阻塞言路,湮灭正气!使义士蒙冤,使旁观者噤声,使世间公理正义沦为笑谈!长此以往,谁还敢挺身而出?季汉脊梁,岂不断折?!”
“其二,败坏人心,滋生冷漠!一句诛心之言,可让千万人视危难如无物,见不平如未见!人心若此,与禽兽何异?家国社稷,凭何凝聚?!”
“其三,损耗国力,动摇根基!讹诈盛行,则商旅裹足,市井萧条!官府疲于奔命,胥吏借机渔利!更兼人心离散,民气萎靡,纵有十年砺锋之器,无十年砺锋之志,何谈北定中原,光复汉室?!”
每一问,都如重锤击鼓,震得群臣心神摇曳。
“朕颁《戒讹令》,非为一时泄愤,实为剜肉补疮,正本清源!”刘禅回到御座,目光如电,“廷尉正陈震!”
“臣…臣在!”陈震慌忙出列。
“自即日起,廷尉府、京兆尹及各郡县狱曹,凡遇讹诈、诬告之讼,须列为‘特急重案’!主官亲审,三日内必结!取证务求翔实,判罚务求其当!凡坐实诬告讹诈者,除依律严惩外,必将其诬告之词、讹诈之图,刻于木枷之上,悬于闹市示众!令其丑行昭彰,遗臭万年!其所诬告之对象,无论官民,官府须张榜公告,为其洗冤正名!凡见义勇为而蒙受损失者,由少府拨专款,三倍偿之!此条,写入《季汉律疏》,永为定制!”
“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涤荡奸邪!”陈震凛然应命。
“京兆尹杜畿!”
“臣在!”
“于成都四门、各坊市要冲,立‘戒讹碑’!详述贾郝氏等案始末,录朕今日之言于其上!另,广布眼线于市井,凡有讹诈苗头、或散布‘不是你碰为何要管’等流言者,无论老幼,先行拘押,细查其根底!宁枉勿纵!朕要这锦官城,成为讹诈者之绝地!成为义士之乐园!”
“臣遵旨!定使魑魅魍魉,无所遁形!”杜畿高声应诺。
“丞相,侍中。”
“臣在!”蒋琬、费祎躬身。
“将此案判词及《戒讹令》核心,着太常寺编为俚曲鼓词,使童子传唱于街巷乡野!令‘诬告反坐’、‘义行有报’之理,妇孺皆知!朕要这七字诛心之言,永绝于蜀中大地!”
“臣等遵旨!定使浩荡天音,遍传黎庶!”蒋蒋琬、费祎齐声应道,声音带着沉甸甸的责任。
圣旨雷厉风行,刻石立碑,俚曲传唱,胥吏四出。锦官城的气氛,为之一变。
西市口,贾郝氏披枷戴锁,立于特制的高木笼中示众。木笼上,一行大字触目惊心:“诬告讹诈犯贾郝氏!图财直百五铢五十枚,反坐枷号三十日!” 她每日受鞭笞时发出的凄厉惨叫,成为警示世人的最强音。那几个闲汉同样枷号示众,枷板上刻着他们的劣行与判词。
而鲁大的铁匠铺门楣之上,一方崭新的“义士”木匾,红底金字,熠熠生辉。门前车水马龙,有真心来买铁器的,有好奇来看“义士”风采的,更有官府将作监的采买小吏,络绎不绝。鲁大黝黑的脸上,笑容憨厚而自豪。少年阿糠换上了干净的学童服,每日清晨,在官办学塾的朗朗书声中,眼神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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