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他颤抖的声音引来了更多人围观。
羊皮纸上,那熟悉的“郭淮”笔迹(洛阳权贵多见过郭淮奏章),字字泣血,控诉着司马懿如何毒杀明帝曹叡,如何构陷忠良,如何为了独揽大权不惜弑君!后面附着的“太医令吉本”证词和那枚鲜红的、几乎无法分辨真伪的私印,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个看到的人心上!
“天哪!弑君!!”
“郭都督竟是因此下狱?!”
“司马仲达……他竟敢……!”
“吉本?太医令吉本不是前年告老还乡,途中遭遇山匪身亡了吗?难道也是……”
恐慌、震惊、愤怒、猜疑……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整个洛阳城。东西二市,类似的羊皮卷在菜筐下、井台边、茶肆桌角被发现。更离奇的是,有渔民在洛水打捞上一条异常肥硕的大鲤鱼,剖开鱼腹,竟也得一卷同样的“悔过书”!
大将军府(司马昭府邸)。
“混账!废物!!” 一声暴怒的咆哮几乎掀翻屋顶。年轻的司马昭(其父司马师已逝),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跳,将一份“悔过书”狠狠摔在跪了一地的校事府(魏国情报机构)官员脸上。“查!给我彻查!这些东西是怎么进来的?!印鉴是真是假?!吉本人在何处?!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校事府督管曹掾浑身颤抖:“回……回大将军,印鉴…印鉴经多位印鉴大家反复比对,确…确与吉本旧印一般无二,几可乱真!吉本…吉本一家老小,确于前年归乡途中遭遇‘山匪’,尽数…尽数殒命,死无对证啊!”
“死无对证?!”司马昭眼中杀机毕露,“那就是蜀贼伪造!好毒的计策!好狠的邓芝!”他猛地转身,盯着角落里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闪烁的年轻人。那是太医令吉本的独子吉邈,因其父“殉职”被恩荫了个闲职。此刻吉邈已是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大将军明鉴!家父…家父绝不可能写下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此必是蜀贼构陷!构陷啊!”
“构陷?”司马昭冷笑,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就算构陷,此印如何解释?吉本之死本就蹊跷,如今更是黄泥掉进裤裆!来人!将吉邈拿下,严加看管!校事府,立刻全城搜捕!凡传阅、私藏此逆书者,格杀勿论!关闭城门,许进不许出!给我查清源头!”
洛阳城瞬间风声鹤唳。校事府的缇骑四出,如狼似虎,破门入户,大肆搜捕。稍有嫌疑者即被投入大狱,严刑拷打。一时间,朝野震动,人心惶惶。郭淮旧部更是人人自危,生怕被牵连进这“弑君”大案。流言非但没有被扑灭,反而在血腥镇压下如同野火般在暗地里疯狂滋长。司马昭的雷霆手段,恰恰坐实了许多人心中的猜疑——若非心虚,何至于此?
河东郡,某处偏僻戍堡。
戍主王屯长是个满脸风霜、四十多岁的老军伍,此刻正对着油灯,反复摩挲着一枚冰凉的铜符和一张写着承诺的素绢。绢上那“保留田产、按功擢升”的字眼,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他在边境戍守二十年,出生入死,才攒下河内老家那五十亩薄田,那是他全家的命根子。可去年,那田竟被郡中豪强勾结司马家的亲信,以“屯田充公”为名强占了去!申诉无门,反遭斥责。他心中积郁的怨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枚铜符和绢书,是昨夜一个自称行商的老者,“不慎”遗落在他巡查的路上的。老者惶恐地索要,他却鬼使神差地藏了起来。他知道这是蜀人的东西,是毒饵。但毒饵再毒,能比眼睁睁看着妻儿饿死更毒吗?他想起白天上官传达的严令,要求各部严防死守,警惕蜀军渗透,对任何可疑之人格杀勿论。又想起城中疯传的“郭淮悔过书”和司马懿毒杀皇帝的秘闻……司马家,真的值得效死吗?
“屯长,换防了。”一个年轻什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屯长猛地将铜符和绢书塞入怀中,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站起身,拍了拍年轻什长的肩膀,低声道:“狗娃,今晚机灵点……若真有‘风吹草动’,保命要紧。老家……还有人在等咱们。” 名叫狗娃的什长愣了一下,看着屯长眼中复杂难言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点了点头。一颗种子,已在最基层的土壤里悄然埋下。
并州腹地,姜维奇兵潜行途中。
队伍在一处密林短暂休整。陈襄借口解手,悄悄溜到一处看似废弃的猎人小屋附近。他观察四周无人,迅速将那个密封的小竹筒塞进小屋门楣上一个不起眼的裂缝里,又故意弄松了一块门板,让竹筒露出一角。做完这一切,他心跳如鼓,迅速返回队伍。他不知道谁会捡到,也许是猎人,也许是流民,甚至可能是魏军的巡逻队。但只要有人捡到,看到里面的“富贵契”,诱惑的种子就播撒出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强汉之墨色如血请大家收藏:(m.20xs.org)强汉之墨色如血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