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医官……俺……俺这条腿……还能保住吗?俺……俺还想杀敌……” 另一个手臂被沉重石斧砸断、仅剩皮肉相连的士兵,满头冷汗,颤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渴望。
“别说话,省力气。相信我,也相信格物院的药!” 李旻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手下动作不停,“骨头接好,好生将养,将来照样能骑马开弓!” 他穿梭于呻吟的伤兵之间,冷静地判断伤势,迅速处理,那一身早已被血污和泥泞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医官服饰,此刻却成了战场上最令人心安的色彩。
后方中军帐内,霍峻虽因伤未能亲临一线冲杀,却运筹帷幄,心神丝毫未松。他根据孙恪、张绍以及其他各路斥候、传令兵源源不断送回的情报(这些情报大多由诸葛谦以惊人的速度整理、归类、绘制成直观的态势图),不断细微地调整着进攻方略,并通过旗号、快马传令兵指挥着各队之间的协同与配合。
“报!张将军已突破第一道防线,歼敌近百,正向前继续推进!”
“报!雷都尉已焚毁东北方向五处小寨,收降妇孺四十七人!”
“报!朱将军水军已成功封锁主要河口,遭遇三股试图乘独木舟逃离的蛮兵,已尽数歼灭或擒获!”
诸葛谦运笔如飞,在一张巨大的夷州南部舆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炭笔迅速标注着各支队伍的位置、进展、敌情。他偶尔抬头看向霍峻那因伤痛、焦虑与疲惫而愈发苍白瘦削的侧脸,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敬佩与担忧。他发现自己平日所学的那些经史子集、筹算绘图,在这铁血杀伐的军帐之中,竟能发挥如此具体而关键的作用,一种参与创造历史、贡献自身力量的激动与责任感,在他年轻的心房中悄然涌动、生根发芽。
汉军的进攻如同巨大而精确的石碾,缓慢却坚定无比、无可阻挡地向着黑齿坳深处碾去。山魈部蛮兵虽凭借地利拼死抵抗,甚至依仗血勇发动了数次近乎疯狂的反扑,但在汉军严整的阵势、精良的装备、默契的配合,尤其是那“鸡犬不留”、不死不休的恐怖决心面前,伤亡极其惨重,节节败退,尸横遍野。
最终,其主力被一步步压缩至坳底最宏大、也是最坚固的堡垒——木鹿的“鬼王寨”。此寨倚靠一面陡峭如削的石壁而建,寨墙多以巨大山石混合合抱粗的巨木垒成,极为坚固,唯有一条狭窄、陡峭、蜿蜒如肠的山路可通寨门,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寨内聚集了木鹿最后也是最死硬的数百名心腹战士,以及他的部分家眷。
张绍率军攻至寨下,目睹此寨险峻,也不禁皱眉。几次试探性的进攻皆被寨墙上密集如雨的滚木礌石、毒箭标枪狠狠射回,留下了数十具尸体,连张绍本人的肩甲上都添了一道深深的箭痕。
“妈的!这龟壳子还真硬!” 张绍骂了一句,眼中凶光更盛。
“少将军,此地势强攻伤亡太大!” 雷铜喘着粗气过来,脸上又多了一道血口子,“不如围困?或者,让随军的格物院弟子想想办法?他们点子多。”
张绍盯着那在阳光下泛着冷硬光泽的寨墙,眼中厉色闪动:“围困?太慢!卫温那老狗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看我们的笑话!格物院……” 他忽然想起此次随军确实有几名格物院的年轻弟子,负责勘测地质、记录新式兵器实战效果。
很快,两名身着灰色劲装、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格物院弟子被召至阵前。他们并未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住,而是仔细查看了寨墙结构、山石质地和山路情况,低声交谈商议片刻,又取出纸笔快速演算了几下。
“张将军,” 其中一人拱手,语气沉稳,“此寨石木结构,火攻当为上选。然其墙体多有苔藓,且部分巨石湿润,直接火攻恐难速效。或可……以‘震天雷’(大型火药包)辅以上等火油,集中轰击其寨门及连接处之墙体。火药撼其基,火油焚其木,纵不能顷刻炸塌,亦能使其结构松动,大火漫延,寨内必乱!我军可趁乱强攻!”
“需要多少‘震天雷’?如何送至寨下?” 张绍急问。
“需特制震天雷至少五枚,火油罐二十罐。需遴选臂力强、身手好的勇士,冒死冲至寨墙下安置点燃。风险极大!”
“我去!” 张绍毫不犹豫,当即就要点人。
“少将军不可!” 雷铜及周围将校急忙阻拦,“此等险事,岂容主将亲往!”
另一名格物院弟子也忙道:“将军且慢!我等来时,曾根据安吴堡之战经验,设计了一种简易的梢杆投掷架,虽简陋,却可将震天雷与火油罐抛射至寨墙附近。虽不如放置墙下精准,但若数量足够,集中轰击一点,亦能撼动其墙,引燃寨内木结构!”
方案既定,汉军立刻行动。士兵们冒着寨上不断射下的箭矢、砸下的巨石,奋力将预先拆解带来的投掷架部件组装起来。格物院弟子紧张地计算着距离、角度,指挥兵士调整梢杆。一枚枚沉重的大号震天雷和装满火油的陶罐被放置上去,引信被小心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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