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黑暗。
云清寒在疼痛中醒来,只觉得全身上下全不听使唤。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那自己是在阎罗殿还是在新时代?自己那一年的光阴究竟是亲身感受还是黄粱一梦?
诸般问题如潮水涌来,太多的问题让休息了多天的脑子一下承受不住,她不自觉的呻吟。
她想动,只是动不了,想喝水,也说不得话。
“水。”
努力了半天,总算憋出来一个字。
这一个字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费力的喘着粗气。
“爷爷,爷爷,她醒了她醒了,她醒了我有媳妇儿了。”
稚嫩的声音透着欣喜,然后是脚步声往她靠过来。
一个老些的男人声传入耳朵,“给她喂点儿水。”
一碗清水入喉,云清寒的嗓子总算听了使唤,她问,“今夕是何年?”
小些的声音透着不解:“爷爷,她说什么?”
“她问今年是什么日子。”老乞丐岁数大些,听明白了文绉绉的话,“今天是正月二十一,从正月十六我们把你从乱葬岗背回来,你一直在昏睡。”
云清寒又问:“现在年号是什么?”
“当然还是咱们光绪爷的年号啊,光绪三十三年。”老乞丐狐疑起来,又想这个刚醒,只怕是睡傻了,就说,“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云清寒一听光绪的年号一下就没劲儿了,妈的,这都没死,还真是倒霉透了。
“哎呀,爷爷,我媳妇儿会不会是个傻子?”小乞丐听着这人说他听不懂的话,着急起来了,“爷爷,她要真是个傻子可怎么办?”又想他能有媳妇儿就不错了,就说,“不管了,总归是个媳妇儿,傻子我也要。”
云清寒听他一口一个媳妇儿,无语至极,挣扎着说了一句,“我不是傻子,我叫。”她想了一下,不愿再用云清寒这个名字了,她想了一阵过后说,“我叫司乡,字呦呦。”
司乡,司呦呦,就是她的新名字,司呦呦也本就是她穿越之前的名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既是新名字新生,也是对更早的过去的继承和思念。
既然已经从沈家出来了,那就一定要让自己活出一个新自己。
她思考着自己没死的原因,沈老爷肯定不能给假药给她,打也不能是假打,那么自己喝了药又挨了打怎么会还活着?
打?
司乡想到了那顿让她死得极不体面的杖刑,只怕技巧就出在这顿打上。
杖刑的那两个人听说都是祖传的手艺,一下可以把人的脊椎都打断的,自己挨了那么多下还活着,只怕是他们手下留情了。
想是自己这段时间身体实在是差,旧伤未愈,新打又来,胃里翻江倒海之下把先服的毒药和昨夜的晚饭吐了个干净,加上老太爷不愿意让她在沈家断气,趁着她还没断气之前就把她扔了出来。
如此阴差阳错,她这条小命就奇迹一样的保住了。
还真是天不绝人啊,就是眼前这爷孙,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司乡觉得手麻了,想换一个姿势,只是一动全身都疼得不像是自己的。
管不了以后了,得先管现在才行。
“那个,我想换个姿势,能不能帮我翻个身?”司乡话说得艰难,“等我好点儿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说了这么些话,老乞丐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姑娘来历不简单。
“狗儿,给她侧着躺吧。”老乞丐出去了一下,没多久重新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烤红薯进来,“给她喂着吃点儿。”
司乡只觉得那红薯香得馋虫都出来了,口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侧着由狗儿给她一口一口的喂进了肚子里。
“真好吃。”司乡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还有吗?”
老乞丐:“没有了,就这一个,明天还没得吃呢。”
行吧,那得不吃了。
司乡侧着躺也难受,自己又起不来,只能求人帮忙。左看右看,她问老乞丐,“我能坐吗?”
“能坐,就是你屁股上有伤,坐着疼。”老乞丐这里可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人养伤,没把人扔了还是看是个女娃娃,想弄回来给孙子的。
“没事,疼就疼吧。”司乡要问一些问题,“我有事想问一下两位。”
“媳妇儿,我们还是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狗儿关切的说,“媳妇儿你听话啊。”
老乞丐却是让狗儿扶着她坐起来,看人龇牙咧嘴的坐稳之后才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司乡先问自己是什么情况,“扔我的人是什么样你们看见了吗?”
老乞丐说了当时的情况,对于自己扒了她身上的财物一点没有愧疚,最后说了那两人的形象。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老乞丐问她,“本来我是想让你给我狗儿做媳妇的,但是我看你文绉绉的样子,只怕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这就不相配了。”
司乡见他说话还算讲道理,略放了点心,又问:“你们能进城吗?我这样子是进不去,但是我吃用要钱,不能光让你们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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