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她皱了皱眉,努力回忆着,带着浓重的歉意,“我……我昨晚是不是又发酒疯了?吐你身上了?对不起啊……”她撑着沙发坐起来,声音沙哑,“这件衣服……要不我帮你送干洗?”
她完全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如何失魂落魄地来砸门,不记得自己如何在我怀里哭到崩溃,不记得她那些为另一个男人肝肠寸断的泪水,曾怎样浸透了我的衣衫,也浸透了我所有小心翼翼的守护。
“没事,”我当时只是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而已。我自己洗洗就好。”
她信了。带着一丝歉疚和宿醉的疲惫,她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洗漱。而我,默默脱下那件衬衫,第二颗纽扣周围那片深色的泪渍格外醒目,布料摸上去带着一种被泪水反复浸泡后特有的僵硬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颗小小的白色塑料纽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眼泪和酒精的酸涩气息。一种无声的锈蚀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后来,每次清洗这件衬衫,我总会下意识地避开用力揉搓纽扣的位置。时间久了,那颗纽扣的边缘,竟真的隐隐约约泛起了一层难以察觉的、类似金属氧化后的暗黄色泽。仿佛那些干涸的泪痕,那些不被记得的绝望,真的在无声无息间腐蚀了些什么。
散场灯不知何时再次亮起,比刚才更加刺眼,冰冷地照亮整个放映厅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我脸上狼狈不堪的泪痕。保洁员已经扫到了我这一排附近。那单调的“刺啦”声近在咫尺,带着一种催促和不耐。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鼻腔堵塞感,呛得喉咙一阵发痒。攥着丝绒盒子和那半片冰冷钥匙扣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酸麻僵硬。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撑起发软的身体,从那张如同沼泽般令人沉溺的座椅里站起来。双腿虚浮,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绊倒。我狼狈地扶住旁边的椅背,稳住身形。
放映厅巨大的出口像一个沉默的怪兽张开的嘴。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向那片光亮。身后,保洁员扫地的声音依旧有条不紊,刺啦——刺啦——如同在为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敲打着单调的丧钟。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外面商场通道的喧嚣瞬间涌来,明亮的灯光,嘈杂的人声,食物的香气……一切都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鲜活感,与我此刻的麻木和空洞格格不入。我像个游魂,被裹挟在周末傍晚热闹的人流中,机械地移动着脚步。
钥匙插进公寓门锁,转动时发出熟悉的“咔哒”声。推开门,迎接我的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柠檬草气息。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区域。
鞋柜旁,属于她的那双米白色羊皮短靴不见了。玄关地毯上,没有了她随意踢掉的高跟鞋。客厅里,沙发上那个她专属的、印着卡通猫头的抱枕也不见了踪影。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嘀嗒”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我一步步走进去,像是踏入一个被洗劫过的陌生领地。卧室的门虚掩着。推开。衣柜的门敞开着,她常穿的那几件大衣、裙子,连同她放内衣的抽屉,都空了一半。空气里还残留着她惯用的那款香水尾调淡淡的木质香,此刻却像一种无声的嘲讽。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少了大半,桌面显得有些空旷。唯一突兀的,是一个孤零零的、崭新的保温杯,静静地立在镜子前。
那是上个月她生日时,我跑了好几家店才挑到的。杯身上印着可爱的柴犬图案,憨态可掬。她当时接过礼物,眼睛弯了弯,笑着说:“九香,你真是养生老干部啊,不过……正好,最近胃有点不舒服,这个很实用。”她顺手就放在了梳妆台上,之后似乎也只用过一两次。
如今,它被留在了这里,像一个被遗弃的笑话。杯盖盖得严严实实,里面甚至可能还有我早上出门前给她倒好的、已经彻底凉透的温水。
我的目光缓缓移向梳妆台旁边的玻璃展示柜。那里面一直摆放着她最珍视的几样东西。此刻,柜门开着一条缝。最中央的位置,空了。
那里原本放着的,是前任送她的水晶天鹅八音盒。天鹅的脖颈优雅地弯曲着,在灯光下会折射出七彩的光。她曾无数次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擦拭它,眼神温柔得像盛满了月光。即使分手多年,即使对方早已订婚,那个八音盒依然是她心中不可触碰的圣地。
现在,它被带走了。连同她所有的犹豫、所有的不甘、所有未曾熄灭的念想,一起打包,带向了那个她终于决定奔赴的、属于过去的方向。
而我送的保温杯,带着那只傻气的柴犬图案,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冰冷的梳妆台上。
喉咙深处再次涌上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酸涩感。我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离般冲出了卧室,脚步踉跄地冲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唰地一声,用力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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