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一猛地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句“我在等你”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涟漪,瞬间冲垮了所有试图维持平静的堤坝。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里鼓噪。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无数的疑问在喉咙里翻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能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困惑。
陈九福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应。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极其自然地、几乎是带着某种固执的熟稔,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耸起的右边肩膀上。
“包,”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像某种质地厚重的丝绒,“还是这么沉?”
陈锦一像是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涌向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像一把生锈却无比精准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插入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锁。
“咔哒。”
时光的闸门应声而开,汹涌的洪流带着熟悉的、潮湿的、属于南方初夏黄昏的气息,瞬间将她吞没。
空气是黏腻的,饱含着水汽,沉甸甸地压在皮肤上。窗外高大的香樟树叶子纹丝不动,只有知了在声嘶力竭地鸣叫,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搅得人心烦意乱。教室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头顶老旧的风扇徒劳地旋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搅动起一阵阵温热的气流,吹不散试卷上油墨的味道,也吹不干陈锦一额角渗出的薄汗。
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趴在摊开的数学试卷上,下巴搁在堆叠的草稿纸上,眼神放空,盯着试卷上那些密密麻麻、面目可憎的几何图形和函数符号。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
“陈九福……”她拖长了调子,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试卷好难啊……我不想写了……真的,一点也看不懂。”
旁边传来纸张摩擦的窸窣声。陈九福刚从厕所回来,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因为短暂离开而堆放在他桌角的试卷——那是几个课代表塞过来的各科作业。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他把试卷的边缘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让它们变得整齐划一,棱角分明。
“说什么呢?”他头也没抬,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你还没看呢。”语气笃定得仿佛在陈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看了!看了三遍了!”陈锦一猛地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脸颊因为闷热和烦躁而微微泛红,她胡乱地用手指戳着试卷上的一道大题,“就这个!辅助线到底添在哪儿啊?我画了三条了,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挫败的委屈。
陈九福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她指的那道题上,只停留了短短两秒。然后,他伸手,从自己整齐的试卷堆里准确无误地抽出了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又拿起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
“这里。”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铅笔尖却已经在纸上利落地划出一道清晰的直线,精准地连接了图形上的两个点,“看到没?这条线画出来,这两个角就相等了。”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飞快地标注了几个角的小符号,字迹小而清晰。
陈锦一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气息。她盯着那道被赋予魔力的辅助线,又看看旁边他标注的角符号,紧锁的眉头一点点松开,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哦……哦!”她恍然大悟,刚才的绝望一扫而空,只剩下柳暗花明的兴奋,“原来是这样!陈九福,你真厉害!”
陈九福没接话,只是把那张画好辅助线的草稿纸推到她面前,然后继续低头整理他那堆似乎永远也理不完的试卷。只是微微抿着的嘴角,似乎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放学铃声终于刺破了沉闷的黄昏。教室里瞬间像炸开了锅,桌椅碰撞声、拉书包拉链声、呼朋引伴声交织在一起。
陈锦一手忙脚乱地把摊开的试卷、练习册一股脑儿往书包里塞。陈九福已经背好了他自己的黑色双肩包,安静地站在课桌旁等着,目光落在窗外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空,侧脸在暖光里显得轮廓分明。
“陈九福!”陈锦一终于把书包甩到背上,那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的小身板不由自主地往下塌了一下,“放学一起走,你要等我,你昨天都没有等我!”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他身边,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控诉。
陈九福闻言转过头,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像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他看着陈锦一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很认真地解释:“等你了。我昨天走得很慢很慢。”那表情,无辜又带着点被冤枉的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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