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陈九福真的没有再来上学。
课桌空了下来,很快被班主任安排挪到了教室后面堆放杂物。陈锦一试着去他家找过,那扇熟悉的、漆皮斑驳的绿色铁门紧闭着,敲了很久也无人应答。邻居探出头来,只含糊地说好像搬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时间像水一样漫过。教室里依旧充斥着油墨味和试卷的沙沙声,头顶的风扇依旧吱呀作响,只是身边那个沉默着整理试卷、在她抱怨难题时递来一张写着解题思路草稿纸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再没有人会从她肩上,沉默而自然地接过那个沉重的书包。
心比天高的年纪,世界却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玫瑰色的滤镜。那些趴在课桌上抱怨试卷、畅想着“全世界都是我们的”的午后,那些关于未来天马行空的玩笑,都随着那个沉默的背影,沉入了记忆的湖底,只留下模糊的涟漪。
只有偶尔,极其偶尔,会从一些零星的、辗转的渠道传来关于他的消息。
“听说陈九福去南方了……”
“好像在一个挺偏的地方做地下rapper?那种酒吧……”
“嗐,好好的学不上,搞那些……”
陈锦一没有再刻意去寻找。她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把那些碎片化的信息默默拼凑。她似乎能理解。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陈九福的世界里,除了那些沉默、那些试卷、那些她看不懂的数学题,还固执地盘踞着另一样东西——音乐。那是他的氧气,是他的血液,是他沉默外表下唯一汹涌澎湃的火山口。他是个没了音乐就不行的“疯子”。他离开,大概只是因为,他要去追他的“疯”了。那个计划,或许早就藏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神里,藏在他写满歌词的硬壳本子里,藏在他最后那个沉默的转身和挥手里。
十年。足够让一个名字从刻骨铭心变成通讯录里一个沉寂的符号,足够让少女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专业翻译,也足够让一个沉默的地下rapper,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和震耳欲聋的舞台灯光淬炼下,蜕变成如今光芒万丈的顶流歌手——陈九福。
“……锦一?锦一?”
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像一根细细的线,猛地将她从记忆泥沼的深处拽了回来。
陈锦一浑身一激灵,仿佛溺水的人骤然浮出水面。眼前会议室冰冷的灯光、锃亮的桌面、同事疑惑的目光瞬间取代了记忆中南方小城潮湿闷热的黄昏和那个沉默远去的背影。
她眨了眨眼,视线有些失焦,花了半秒钟才重新对焦到张姐带着询问的脸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刚才那短暂的失神,仿佛跨越了整整十年的光阴隧道。
“怎么了?”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哑,像蒙了一层薄尘。
张姐还没回答,陈锦一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急于确认什么的心情,迅速抬眼看向人群的中心——那个被众星捧月的身影。
目光刚转过去,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眸子里。
陈九福正看着她。嘴角噙着那抹完美的、职业化的弧度,眼神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意味。那眼神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来不及掩饰的、残留着恍惚和一丝狼狈的脸庞。
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陈锦一几乎是狼狈地瞬间移开了视线。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她强迫自己重新看向张姐,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没……没事,刚才想工作有点走神。不好意思张姐。”
张姐爽朗地笑了笑:“没事没事!年轻人用功是好事!那我们就说定了,今天先到这里,明天上午十点,还是这里,我们团队再过来,和锦一一起把流程细节和翻译沟通的要点都敲定,陈老师您看?”
“没问题。”陈九福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听不出任何波澜,“辛苦各位了,明天见。”他的目光礼貌地扫过全场,最后似乎在她身上极快地掠过,又移开了。
“明天见,陈老师!”众人纷纷应和着起身。
陈锦一像逃离般,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抓起薄外套,几乎是贴着人流边缘第一个溜出了会议室。走廊里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空寂的通道里震耳欲聋。
直到走出侧门,傍晚温热的、混杂着汽车尾气和城市烟火气的风吹在脸上,她才感觉能稍稍喘口气。她抬手想拢头发,手臂抬到一半,动作却僵住了。
包!那个深蓝色的帆布通勤包!
懊恼瞬间淹没她。她几乎是跑着折返回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拿了就走!千万别再碰上!
推开会议室厚重的门,明亮的灯光下空无一人。她的包孤零零地待在椅子上。心落回一半,她冲过去抓起包挎上肩,转身就走,一秒都不想多待。
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
“嗒。”
一声极轻的金属脆响,从斜后方的死角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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