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同样的混乱,同样的绝望搜寻。护士站的电脑屏幕滚动着长长的名单,她眼睛瞪得酸涩,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没有。没有他。
骨科医院、甚至连稍远些的私立医院她都去了。油门踩得发沉,雨水模糊了所有视线,她一次次抹开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手机攥在手里,屏幕被雨水和汗浸得湿滑,她不停地重拨那个号码,贴在耳边,听到的永远是那片虚无的忙音。
恐惧像藤蔓,勒得她快要无法呼吸。她不敢停下,只能一家医院接一家医院地找,像一个执行着无效程序的机器,驱动她的只剩下那点微弱的、不肯熄灭的念想:找不到,也许就是好消息,也许他只是在忙,也许手机只是摔坏了……
最后一个赶到的是离事发现场最近的那家附属医院。雨好像小了些,天边透出一点凄凉的灰白。她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衣服沉甸甸地贴着皮肤,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冲进急诊大厅,这里的气氛格外凝重,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几个同样穿着橙色救援服、满身泥泞的消防员靠墙站着,低着头,有人脸上带着擦伤,有人胳膊吊着,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他们中间。她认识其中那个高个子,是九涵的队友,小刘。
她踉跄着扑过去,抓住小刘的胳膊,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九涵呢?董九涵呢?他在哪?在哪个病房?”
小刘抬起头,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嘴唇哆嗦着,避开她的目光,那眼神里的悲痛和躲闪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瞬间捅穿了她最后的希望。
“嫂子……”他声音哑得厉害,“涵哥他……我们那辆车……”
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消防员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证物袋,动作沉重地递到她面前。袋子里面是一部屏幕碎裂、沾染着已经发黑干涸血迹的手机。破裂的屏幕上,顽强地亮着,最后定格显示的,正是她发出去的那条信息——
「宵夜想吃小龙虾,要剥好的!」
那只撒娇的猫咪表情,此刻咧着嘴,像是在发出最残忍的嘲讽。
世界的声音骤然消失。所有的光线、颜色、气味都被抽离。杨婉熹看着那手机,看着那行字,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却空无一物。她好像没听懂,没看懂。
然后,那支撑着她狂奔、寻找、不肯倒下的什么东西,啪一声,断了。
她没有尖叫,没有痛哭,只是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所有力气瞬间抽离。眼前猛地一黑,冰冷的黑暗吞噬上来,软软地向下倒去。周围的声音惊呼着涌来,变得异常遥远,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玻璃。
…
意识回笼时,人已经在家里。怎么回来的,谁送回来的,毫无印象。眼睛干涩得发痛,像被砂纸磨过。房间里很暗,窗帘拉着,分不清白天黑夜。
灵堂就设在他单位安排的地方。黑白照片挂在那里,照片上的董九涵穿着制服,笑得一脸灿烂,没心没肺,眼睛亮得灼人。那么多花圈,那么多挽联,黑压压的人来了又走,低语,叹息,拍她的肩膀,说着“节哀”、“保重”。
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坐在那里,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不哭,不闹,不说话,眼睛空洞地望着照片的方向,又好像穿过了照片,看向某个虚无的点。有人来鞠躬,她就机械地微微点头。母亲在一旁低声啜泣,朋友红着眼睛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只是死死地抱着一个本子。那是他的工作日志,部队派人送回来的遗物之一。棕色的皮质封面,边角已经磨损,沾染着洗不掉的烟尘和水渍,甚至还有几点暗沉的褐色。她把它紧紧箍在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指节绷得发白,仿佛那是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一松手,就会被彻底吞噬。
没有人能劝她放下。谁试图靠近,哪怕只是目光落在上面,都会引起她身体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紧绷,像是守护幼崽的母兽。
仪式终于冗长地结束。人群渐渐散去,留下满室冷清和花圈散发出的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香气。母亲熬红了眼,哑着嗓子劝她回家休息。
她恍若未闻,只是抱着那个本子,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照片前。照片里他的笑容依旧。她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极轻地拂过照片上他扬起的嘴角,冰冷的相纸玻璃刺激着皮肤。
然后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怀里的日志本上。封皮湿漉漉的,是那天晚上的雨,还是别的什么?已经干了,却留下深深的水渍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她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颤抖从指尖蔓延到手臂,再到全身。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颤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翻开了封面。
一页,一页,都是他略显潦草的字迹。记录着出警任务,车辆保养,安全检查,偶尔夹杂一两句吐槽或者零碎的感想。每一页都带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存在过的痕迹。纸页有些地方晕开了,是水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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