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终究没有守住。或许是我们眼神交汇时藏不住的光,或许是某个同学无意中的窥见,流言像初春的野草,悄悄在班级里蔓延。
那天下午,母亲罕见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脸色铁青。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直接走向班主任的办公室。我知道,完了。
在校长办公室里,母亲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她的声音尖利而失控,不再是家里那个冷静刻板的形象。她拍着桌子,指责学校管理松懈,指责班主任失察,指责李九春带坏了她品学兼优的女儿。她用尽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汇,将我们之间那份纯粹的情感贬低得一文不值。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之后的那一巴掌,而是那种被当众剥光、尊严扫地的羞耻感。
那一巴掌,是在家里落的。清脆,响亮,带着绝望的力度。我没有哭,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我曾经试图去爱却始终无法靠近的脸。脸颊上的痛感蔓延开,但心里某个地方,更凉,更麻木。
最终的处理结果是,我必须立刻转学。没有商量的余地。
转学前的那个夜晚,下着倾盆大雨。雨水疯狂地敲打着窗户,像要把整个世界淹没。我坐在房间里,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心像被掏空了一样。
突然,楼下传来几声轻微的石子敲击窗户的声音。我心头一颤,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是他,李九春。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滂沱大雨中,单薄的身影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显得那么不真实。雨水顺着他黑亮的发梢不停地往下淌,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下楼,隔着冰冷的、上了锁的铁门,我们相望。
“别哭啊。”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哗啦啦的雨声彻底淹没。他伸出手指,穿过冰冷的铁栏杆,小心翼翼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我看着他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痛苦、不舍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一切有我。”他说。
这句话,在当时的我听起来,像一句苍白无力的安慰,却又是我溺水时能抓住的唯一浮木。我的眼泪比窗外的雨还要汹涌,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被这扇门,被家庭、学校、还有整个成人世界的规则,隔成了两个世界。我哭得说不出话,只能隔着栏杆,用力地抓住他湿透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点什么。
“等我,”他在雨声中艰难地承诺,“考上大学,我就去找你。一定。”
那晚之后,我就像一棵被强行拔离原地的植物,移植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新的学校,新的规矩,更加严密的监视。母亲收走了我的手机,切断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但我们没有真正失联。凭借着少年人特有的机智和执着,我们找到了一种脆弱而艰难的联系方式——网络。在夜深人静,家人都熟睡后,我会偷偷用积攒零花钱买的廉价MP4,连上邻居家没有密码的Wi-Fi,登录一个几乎不用的社交软件小号。
我们的联系,变成了凌晨三点屏幕两端无声的守候。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像素模糊,卡顿严重,却是我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寒冬。他背后的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无声飘落,将他所在的城市染成一片洁白。他对着镜头哈着白气,笑着说:“你看,下雪了。”
而我这里,正值盛夏深夜,窗外蝉鸣聒噪,闷热得没有一丝风。我穿着单薄的睡衣,额头还沁着细汗。
“我这边好热,”我说,“蝉叫得睡不着。”
我们同时伸出手,指尖隔着冰冷的屏幕,试图触碰对方。屏幕上,是他冻得微红的手指映着雪光;屏幕下,是我汗湿的手指贴着发烫的屏幕。一个在寒冬,一个在盛夏,我们存在于截然不同的季节,却共享着同一份思念和煎熬。
“好像碰到你了。”他轻声说。
“嗯,我也是。”我哽咽着回答。
我们聊很多琐碎的事情。他告诉我他画了一幅画,画的是我们曾经看星星的操场;我告诉他新学校的月考题目很难,但我考了前十名。我们互相鼓励,约定要一起考到北京去,考到那个传说中自由、包容的大城市去。那些断断续续的网络信号,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和声音,是我们对抗整个世界的微弱星火,却支撑着我们走过了最难熬的一段路。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解放和躁动不安混合的气息。同学们都在狂欢,庆祝挣脱枷锁,憧憬着未来。而我,却在一种焦灼的等待中,日渐沉默。
李九春的头像,在那个夏天开始的时候,还亮过几次。我们简短地聊着填报志愿的打算,依旧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他说:“很快,我们就能在同一个城市看星星了。”
然后,突然地,他的头像就再也没有亮起。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或者网络问题。一天,两天,一周,两周……对话框里始终只有我最后发出的几条询问:“在吗?”“志愿填好了吗?”“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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