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我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门板。
“吱呀——”
门,竟然没有锁,应声开了一条缝。
心,猛地一跳。
我推开门,室内的景象一点点映入眼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
屋子里的陈设,几乎和四年前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那张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铺着蓝色印花布的沙发;那张兼作书桌和饭桌的折叠木桌,桌角还被我不小心烫坏过一小块;墙上贴着的上海地图,那些我们曾一起标注过的、代表着希望与未来的红点,虽然颜色已经黯淡,但痕迹犹在;甚至窗台上那盆生命力顽强的绿萝,依旧郁郁葱葱,枝叶比当年繁茂了许多。
一切都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我缓缓走进去,目光贪婪地掠过每一寸空间,呼吸间,似乎还能捕捉到一丝属于过去的、他的气息。客厅靠窗的位置,摆着那张老旧的藤制躺椅,那是我们当初唯一一件像样的“家具”,李九重常常窝在里面看书,而我,喜欢蜷在他怀里。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藤椅发出熟悉的“嘎吱”声。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枫树,秋霜染红了叶片,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视线开始模糊,思绪被这熟悉的景象猛地拽回了七年前。
那一年,我们刚大学毕业,怀揣着对这个庞大世界最炽热的梦想,天真而无畏。听说上海是东方明珠,是机遇之都,是只要努力就能闯出一片天的地方,我们便义无反顾地,拖着两个半旧的行李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等着吧,筱筱,”火车上,李九重紧紧握着我的手,眼睛亮得像星辰,“到了上海,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
初到上海的我们,被这座城市的繁华与速度深深震撼,也被它高昂的物价狠狠地上了一课。找到这个出租屋,付完押三付一的租金和中介费后,我们俩所有的钱加起来,只剩下皱巴巴的几百块。
“没事,钱没了再赚!”李九重搂着我的肩膀,语气依旧乐观,“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然而,上海最不缺的,就是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李九重投出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偶尔有几场面试,也总是在几轮后无疾而终。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像冰冷的雨水,渐渐浇熄了他眼里的火焰。
我记得那个傍晚,他又一次面试失败回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失落。他没有开灯,在昏暗的玄关处沉默地换了鞋,然后走到我面前,一言不发,将头深深地埋在我的颈窝里。
他的呼吸沉重而滚烫。
“对不起,筱筱……”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对不起,没能给你好的生活……”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疼得厉害。我摇着头,轻轻拍着他的背,“没关系,九重,真的没关系。我们还年轻,慢慢来。”
为了维持生计,我们不得不精打细算。我瞒着他,通过小区阿姨的介绍,去了一家离家不远的面馆打工。端盘子,洗碗,什么都干。我不敢告诉他,我知道他那强烈的自尊心会受不了。
每天,我算准他找工作回来的时间,提前收拾好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待在家里。直到那天下午,面馆的洗碗工请假,老板让我多顶一会儿班。我想着李九重说今天有个远一点的面试,会晚归,便答应了。
正是黄昏,后厨油腻闷热,我系着围裙,埋在一堆满是油污的碗盘里,手上的橡胶手套破了个洞,油水渗进去,黏腻不堪。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就在这时,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后厨窄小的门口,李九重就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因为多次熨烫而显得有些旧的白衬衫,那是他最好的一件面试行头。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心痛,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被现实碾碎的愤怒和屈辱。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身体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我们就那样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碗池里的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着,仿佛在为我们奏响一曲悲伤的背景乐。
他没有冲我发火,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转身,沉默地离开了。
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他什么也没问,我什么也没说。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第二天,李九重没有再翻看那些招聘网站,也没有再穿上那件白衬衫。他找老乡借了一辆旧电动车,注册成了外卖骑手。
“坐办公室不行,我靠力气总能吃饭。”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
从此,他开始了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生涯。上海夏天毒辣的日头,冬天刺骨的寒风,他都一一尝遍。我曾在一个暴雨天,看到他浑身湿透地冲进楼道,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怀里却紧紧护着给我买的、一点都没淋湿的热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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