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你以为这只是他审美的自然转变，直到那个周六下午。
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你们手牵手在社区公园里漫步。樱花开了大半，风一吹便落下粉白的花瓣。他穿着那件印着抽象图案的卫衣和破洞牛仔裤，与平时判若两人。
“霄墨？”
你们遇见了他的大学同学周磊和他的妻子。寒暄中，你注意到周磊的目光在张霄墨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惊讶。
“可以啊老张，越来越有少年感了。”周磊笑着拍拍他的肩，语气中带着善意的调侃。
你感觉到握着你的那只手微微松了力道。侧头看去，张霄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神闪烁不定。
“哪有，随便穿穿。”他简短地回应，很快结束了谈话。
回家的路上，他变得异常沉默。那只手虽然仍牵着你的，却失去了先前那份坚定的力道，变得有些敷衍。
回到家，他径直走进书房，轻轻关上门。这是你们结婚以来，他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你在客厅坐立不安，几次走到书房门口，又退了回来。透过门缝，你能看见灯光一直亮着。晚上十点，你热了牛奶端过去，轻敲房门。
“进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推门而入，他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相册——是你们婚礼的照片。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你敏锐地注意到他眼角有些发红。
“喝点牛奶吧。”你把杯子放在桌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他点点头，却没有动作。你站在那里，看着他翻阅那些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你们最幸福的时刻。翻到那张他流泪的照片时，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画面中你的脸。
“老婆，”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是不是，太老了。”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你的心脏。你终于明白他最近的改变从何而来——那所谓的“少年感”装扮，不过是一个男人害怕年龄差距会让你疏远他而做的挣扎。
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离开了书房。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但你没有解释。
回到卧室，你打开衣柜，取出那件他送的淡紫色真丝睡衣——那是他去年送你的生日礼物，当时他说这个颜色衬得你像初春的紫藤，温柔又明媚。你换上睡衣，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然后再次走向书房。
推开门，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头埋得更低了些。你轻步走到他身后，伸出双臂从后面环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你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然后是逐渐放松。
“傻瓜。”你轻声说。
他转过身，将头虚靠在你小腹前。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异常脆弱。你低头，清楚地看见他泛红的眼眶——他确实哭过。
“老婆，我是不是，太老了。”他重复了这个问题，语气中的惆怅几乎要溢出来。
你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柔地按摩着他的头皮。这是你知道的能让他放松的方式。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轻声问。
那是在朋友的画展上，你作为美术编辑受邀参加，他则是朋友请来的嘉宾。你站在一幅抽象画前试图解读，他在你身旁轻声说：“这画家的用色大胆，但构图太满，少了呼吸感。”
你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毛衣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沉稳。他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但那双眼睛里有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和智慧，让你一瞬间就陷了进去。
后来他告诉你，那天你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站在那幅画前蹙眉思索的样子，像一束光突然照进他按部就班的生活。
“你当时跟我讲解那些画作的样子，迷人极了。”你说，“那种成熟男人才有的从容和见识，是二十多岁的小男生根本比不了的。”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可是现在...”
“你知道我爱上你的是什么吗？”你打断他，捧起他的脸，“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在我因工作失误哭鼻子时，耐心教我如何善后的温柔；是你在我迷茫时，三言两语就能点醒我的智慧；是你看过的书、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塑造出来的那个完整的你。”
你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翻开那本相册，指向你们去海边度假的照片。
“记得这次旅行吗？我食物中毒，你一整夜没睡守在我床边，隔十五分钟就给我换一次毛巾降温。第二天我好转了，你却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又翻到另一张照片，是他深夜在书房工作的侧影。
“还有这次，我负责的项目遇到瓶颈，是你熬夜帮我分析数据，找出问题所在。你从不直接给我答案，而是引导我自己思考。和你在一起后，我变得更好更强大，这才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他的眼神渐渐柔和，伸手将你揽入怀中。
“可是今天周磊说‘少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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