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中心租了个小公寓,搬了出去。带着念礼,和一大箱悦悦的遗物。我辞去了工作,用之前的积蓄和事故赔偿金,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我不会抱他,不会哄他。奶粉冲得不是太烫就是太凉,尿布换得笨手笨脚。他哭,我就把他放在婴儿床里,自己躲到阳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肺叶疼得麻木。
他常常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憋得通红。有一次,我实在烦躁,冲他低吼:“别哭了!你还要怎么样!”
他吓得一个哆嗦,哭声戛然而止,睁着那双含泪的大眼睛,惶恐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看到了悦悦小时候被我吼哭时的样子。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弯下腰,剧烈地干呕。
我妥协了。我走过去,动作僵硬地把他抱起来。他的身体那么小,那么软,带着奶香。他靠在我怀里,抽噎着,慢慢安静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抱他。
时间冷酷地前行,不为任何人的悲伤停留。
念礼在这样矛盾而压抑的环境里,艰难地长大了。
他学会翻身,学会坐起,学会爬行,学会跌跌撞撞地走路。他开口说的第一个词,是“叭……叭”。
那天,他扶着茶几站着,看着我,含糊不清地发出了这个音节。
我愣住了,手里拿着的,是悦悦的照片。
他没有得到回应,似乎有些困惑,又努力地试了一次:“爸爸。”
奶声奶气,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世界。
我看着他。他穿着小小的蓝色连体衣,仰着脸,那双和悦悦一模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我没有应声。只是走过去,沉默地把他抱起来。他顺从地趴在我肩膀上,小手抓住了我的衣领。
从那天起,他开始频繁地叫“爸爸”。饿了叫,渴了叫,摔倒了叫,睡醒了也叫。我依旧沉默居多,但冲奶粉的动作熟练了,换尿布的速度快了,在他摔倒时,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他扶起来。
恨意依然盘踞在心底,像一块坚硬的冰。但一些别的、柔软的东西,似乎在悄然滋生。它们像藤蔓,缠绕着那块冰,试图从缝隙中汲取一点点温暖。
我很少带他出门,怕别人的目光,怕别人问起他的妈妈。我们的世界,大部分时间只有这个公寓。我给他看悦悦的照片,告诉他,这是妈妈。
他一开始不懂,后来,会指着照片,看看我,似乎在确认。
我没有对他说过“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之类的谎言。我无法说出口。我只是告诉他,妈妈叫张悦礼,妈妈很爱他。后面这句,我说得艰难而苦涩。
真正的裂痕,发生在他一岁半的那个秋天。
他发了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我抱着他冲去医院,急诊室里人满为患。他趴在我怀里,难受地哼哼,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妈妈……妈妈……”
我的心猛地一抽。
护士来给他扎针输液,他害怕,哭闹挣扎。我用力按住他,看着他眼泪汪汪、充满恐惧的眼睛,那眼神,几乎和悦悦当年害怕打针时一模一样。
针头扎进去的瞬间,他哭得撕心裂肺,猛地喊出了一句:“妈妈——疼——”
那一瞬间,我筑起的所有心防,轰然倒塌。
我不是他的妈妈,我永远也无法替代他的妈妈。而我,这个他称之为爸爸的人,却一直在心里,残忍地将他与他母亲的死亡捆绑在一起。
我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滚烫的小小肩窝里,泪水汹涌而出。三年来,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不仅失去了悦悦,我的儿子,也从未得到过完整的父爱。
“不疼了,念礼,爸爸在,爸爸在……”我声音哽咽,一遍遍重复着,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忏悔自己。
那次生病之后,我和念礼的关系,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我依然会看着他的眼睛出神,但眼底的挣扎和痛苦,似乎少了一些。我开始主动陪他玩积木,给他读绘本,尽管绘本里从来没有关于妈妈的故事。
窗外飘着雪,和三年多前首尔那场雪很像。屋子里暖气很足,暖洋洋的。念礼已经三岁了,说话利索很多,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很少提过分的要求。
我们坐在沙发上,他靠在我怀里,玩着我衬衫上的纽扣。他小小的身体温热而柔软,呼吸均匀地喷在我的胸口。电视里放着无聊的动画片,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那个永远不会改变的相框上。里面是我和悦悦的合影,在首尔塔下,她笑得无比灿烂。
他伸出小小的手指,指着照片里的悦悦,然后抬起头,看着我,清晰而肯定地说:
“爸爸,妈妈。”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认定了,照片里那个笑得像月牙一样的女人,就是他的妈妈。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瞬间窒息。一股酸涩直冲鼻尖和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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