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在乐涵房间里晕倒。
醒来时,我在医院的白床单上,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王霄修坐在床边,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林玥,你醒了。”他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医生进来,说了一堆术语,最后总结为两个字:癌症。晚期。已经扩散到肝脏和淋巴。
“多久了?”我问,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如果不接受治疗,可能三个月。化疗或许能延长半年……”医生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不化疗。”我说。
王霄修猛地抬头:“林玥,你不能——”
“我不化疗。”我重复道,转头看向窗外,“我要回家,和乐涵在一起。”
最终他们妥协了。我搬回了乐涵的房间,每天继续洗她的衣服,只是现在身边多了瓶瓶罐罐的药片,和一个随时会响起的呼叫铃。
王霄修变了。他减少了工作,每天花大量时间陪在我身边,试图和我说话。
“乐涵幼儿园今天来了新老师,姓陈,很年轻。”他坐在我对面的小椅子上,这椅子曾经是乐涵的专属,“园长说要把乐涵的画挂在大厅里。”
我沉默地叠着一件毛衣,米白色的,领口有只小鹿。乐涵管它叫“跳跳鹿毛衣”。
“爸昨天来了,带了你爱吃的桂花糕。”他继续说,声音里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说等你身体好点,带你去南方的老家住段时间,那里暖和。”
我的手指在毛衣上停顿了一下。父亲知道我病了,但不知道有多严重。我们都没告诉双方父母癌症的事——失去乐涵已经让四位老人备受打击,不能再添一层伤痛。
“今天阳光真好,记得我们带乐涵去海边那次吗?她第一次看见沙滩,高兴得直接扑了上去,满嘴都是沙子。”
我记得。那天乐涵两岁,王霄修难得地脱了鞋袜,和她一起堆城堡。当城堡被浪冲垮时,乐涵哭得撕心裂肺,王霄修就保证再堆一个“更大、更坚固的”。那天回家的车上,乐涵睡在我们中间,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爸爸的手指。
我的眼眶发热,但什么也没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原本就能穿的衣物现在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镜子里的女人苍白得像一张纸,随时可能被风吹走。
王霄修依然每天来,坐在那张小椅子上,讲述着他能想到的一切。有时是公司里的事,有时是朋友的消息,更多时候是关于乐涵的回忆。那些我们一起经历过,却从未一起回忆过的瞬间。
“林玥,你得吃点东西。”他试着喂我喝粥,勺子颤抖得厉害,粥洒在了他昂贵的西装裤上。
我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擦拭,忽然想起乐涵一岁半时,他也曾这样笨拙地喂她吃饭,弄得满身都是糊状物。那天我笑了,真的笑了,那是婚后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出声。
“对不起。”他说,不知是为洒掉的粥,还是为别的什么。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人似乎都有预感自己死去的那一天。那天早晨醒来,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阳光透过乐涵最喜欢的星星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点。我慢慢坐起身,看着那些光点在地板上舞蹈。
王霄修照常进来,端着一杯温水和今天的药。他瘦了很多,西装不再合身,眼角的皱纹也深了。这四个月,他老了许多。
他帮我垫好枕头,递过水杯,然后开始他每日的独白。
“昨晚我梦到乐涵了,”他说,声音轻柔,“她穿着那件黄色草莓裙,在草地上跑。我叫她,她回头对我笑,说‘爸爸,我不疼,真的不疼’。”
我的手指攥紧了床单。
“林玥,我——”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每天都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他。这是我四个月来第一次真正地看他,不是一瞥,不是扫视,而是真正地看着这个与我结婚五年、共同拥有一个女儿的男人。
“王霄修。”我轻声说。
他愣住了,手中的药瓶差点掉落。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满是不可置信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激动。
“王霄修,”我重复道,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虚弱,“我早就爱上你了。”
这句话在空气中悬浮,像一粒终于落定的尘埃。这么多年,这个秘密一直藏在我心底,藏在日常的琐碎和商业联姻的表象之下。
他呆住了,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
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下去:“女儿的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总是自责内耗。”每一个字都消耗着我所剩无几的力气,但我必须说完,“还有我的病,你要接受。”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部像被什么东西压迫着。
“王霄修……只怪我们没有强大的能力,王霄修……下一次……我主动去找你,好吗?”
他的眼睛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聚集,然后不受控制地滚落。这是四个月来,不,这是我们结婚五年来,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不是默默垂泪,而是成年男子那种压抑的、几乎无声的哭泣,肩膀微微颤抖,手指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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