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突然冷哼一声，吓得她差点碰翻墨水瓶。
"莱斯特兰奇，若你那过度活跃的思维能稍微专注于眼前的任务，或许我们能在午夜前结束这场酷刑。"他的语调如常阴冷，但格温尼维尔分明捕捉到他嘴角转瞬即逝的抽动。
她立刻正襟危坐，却在执笔时忍不住偷瞄那个黑袍翻飞的背影。烛光为他镀上金边，连刻薄话都染上温度。
此刻她忽然渴望时间停滞——在这氤氲着药香的地窖里，他们用讥诮编织默契，在羊皮纸与坩埚间构筑独属于彼此的秘境。即便永远止步于师生，即便他永远不会温柔地唤她名讳，她也甘之如饴。
影鳞蝰蛇在她手腕上轻轻收紧，冰冷的鳞片触感将她拉回现实。
斯内普头也不抬地冷哼道："如果你继续盯着羊皮纸发呆，我不介意给斯莱特林扣上十分。"
格温尼维尔连忙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她重新蘸了蘸墨水，在论文上划下一道优雅的弧线——就像此刻她心底荡起的涟漪一样完美。
她撤回刚刚的想法，她盯着手中那份论文，羊皮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在嘲笑她。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差点将羽毛笔捏断。
"梅林的胡子啊..."她咬牙切齿地低语，声音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这简直是对魔药学的亵渎！"
她猛地抬头，绿眼睛里燃烧着危险的火焰："教授，我能申请给这篇论文的作者喂一瓶吐真剂吗？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斯内普头也不抬，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罕见的、近乎愉悦的弧度："控制你的暴力倾向，莱斯特兰奇。虽然我完全理解你想把某些人的脑子塞进坩埚里熬煮的冲动。"
格温尼维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她恶狠狠地在论文上划下一个大大的"D"，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破羊皮纸。
〔冷静，冷静...〕影鳞蝰蛇在她袖中不安地扭动，〔想想你优雅的家族教养...〕
〔教养？〕她在心里冷笑，〔我现在只想用消失咒让这些论文永远消失！〕
斯内普修长的手指推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深褐色的液体在瓷杯中轻轻旋转，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喝掉它，"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除非你想成为霍格沃茨史上第一个因批改作业气晕而被送进医疗翼的斯莱特林。"
格温尼维尔怔了怔，指尖触碰到杯壁时传来恰到好处的温度。她双手捧起茶杯，仿佛接过了什么珍贵的圣器。
"那我可得好好向论文作者和邓布利多讨要精神赔偿了。"她轻抿一口，故意让杯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绿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梅林的胡子啊...〕她在心底轻叹，〔若能换来他亲手泡的茶，我甘愿批改一百份这样的巨怪作业。〕
茶水入口的瞬间，浓郁的苦涩席卷了味蕾，却在喉间化作一丝回甘。她注意到茶水中漂浮着几片银色的月长石粉末——这正是他惯用的宁神配方。怒火奇迹般地被这熟悉的苦涩抚平，就像潮水退去后露出平静的沙滩。
她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里有一个几不可察的缺口，就像他永远藏起的那份温柔。重新执起羽毛笔时，她的批注依然犀利，但笔尖的力道已不再像是要戳穿羊皮纸。
"看来月长石确实对安抚暴躁的小巨怪颇有奇效。"斯内普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里藏着只有她能解读的微妙揶揄，"不过我很好奇，为何要劳烦我们敬爱的校长大人？"
她在心底轻声纠正：
〔不是月长石...是你，西弗勒斯。〕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画着圈，
〔你才是我的缓和剂。〕
"因为他无情压榨我最亲爱的魔药教授，"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指尖轻点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让您不得不夜以继日地工作，以至于可怜的学生都要被拉来当苦力。"她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这难道不该讨个说法吗？"
斯内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摇曳的阴影。"莱斯特兰奇小姐这番控诉，"他慢条斯理地说，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优雅的弧线，"倒是让我想起某些特别擅长...戏剧性表演的学生。"
〔他叫我姓氏时的语调真好听...〕她在心底暗自雀跃，〔特别是那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影鳞蝰蛇在她袖中无奈地翻了个身：[你现在的表情就像嗅到了猫薄荷的猫咪。]
格温尼维尔假装专注于批改作业，却借着垂落的发丝掩饰唇角的笑意。茶杯在她掌心缓缓转动，杯底残留的月长石粉末在烛光下流转，如同地窖窗外黑湖泛起的粼粼波光。
斯内普突然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她："莱斯特兰奇，你是在用茶杯占卜吗？还是说终于被那些愚蠢的论文逼疯了？"
格温尼维尔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他读不懂的弧度："只是突然意识到，再难喝的魔药，经过教授的手都会变得...可以接受。"
"令人感动的觉悟。"他干巴巴地回应，却在她低头继续批改时，目光在那只茶杯上停留了一秒——杯底残留的银色粉末正微微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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