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门在斯内普身后沉重地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冰冷的、熟悉的魔药气息瞬间包裹了他,但这往常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味道,此刻却丝毫无法安抚他沸腾的内心。
他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壁炉旁那张高背椅前,猛地坐了下去,身体因为压抑了太久的情绪而微微颤抖。黑袍下的手指紧紧攥住椅子的扶手,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色。
闭上眼,莉莉挡在哈利摇篮前那绝望哭喊的画面,以及哈利那双盈满痛苦泪水的翠绿眼睛,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反复撕扯着他的神经。
每一次…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将那无尽的悔恨和痛苦深埋于心底,用冰冷的表象和刻薄的言语筑起了坚固的堡垒,总会有一些事情,像今天这样,残忍地、精准地找到那堡垒最脆弱的一道裂缝,然后用最粗暴的方式将它重新挖出,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强迫他直视那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和永恒的失去。
十二年前,那个源于愚蠢的傲慢、被盲目的野心与对力量的痴迷所驱使,更可悲地掺杂了可笑纯血统优越感的错误决定,如同一道淬炼了世间最恶毒怨恨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永无愈合之日,不仅让他永远失去了莉莉——那个他灰暗童年里唯一认可、曾如短暂阳光般照亮过他贫瘠世界的朋友,失去了他后知后觉才惊觉爱上的女孩;间接导致了莉莉无辜生命的逝去,更将那个幸存的孩子推入了德思礼家那令人窒息的碗柜,让哈利·波特和他自己一样,被迫背负上了一个充满缺失、孤独与创伤的、绝不完美的童年。
这种认知像双重的枷锁,日夜拷问着他的灵魂。他憎恶波特那张酷似詹姆的脸,却又无法摆脱对那双继承自莉莉的眼睛的保护欲和补偿的欲望,更无法逃避那份源于自身错误的、沉重的负罪感。他活得像个矛盾的集合体,一边用最别扭的态度对待哈利,一边又在暗处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他,仿佛这种自虐般的赎罪能稍微减轻那蚀骨的悔恨。
而今天,博格特残忍地重现了莉莉遇害前那绝望的一幕,无异于将这道最深最痛、从未真正结痂的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撕开,让他被迫重温那刻骨铭心的无力与绝望,那足以将人灵魂击碎的永夜。同时,目睹哈利因同样场景而痛苦挣扎、泪流满面,又再一次无比尖锐地提醒着他——他当年那个轻率的决定,所造成的伤害远未终结,它像一道恶毒的涟漪,绵延至今,持续波及并折磨着无辜的下一代。
他不仅永远地伤害、失去了莉莉,更持续地伤害着她在这世上最后的生命延续。每一次看到哈利身上的伤痕,每一次感知到他的痛苦,都像是在他永恒的刑期上又加重了一重枷锁。
地窖冰冷的空气仿佛也无法驱散那股从斯内普心底最深处弥漫开的寒意。他将脸深深埋入掌心,指尖用力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感受着冰冷皮肤下血管的剧烈搏动。挫败感、无力感,以及那几乎成为他生命底色的、永无止境的自我憎恶,如同黑湖最深处粘稠的淤泥,将他紧紧包裹,拖向意识的深渊。
他又想起那短暂却不容忽视的触碰——格温尼维尔在训练场阴影下,悄然覆上他颤抖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一道细微却精准的锚线,在他即将被痛苦浪潮彻底吞噬时,短暂地稳住了他崩溃的边缘。
她看见了。
她看见了他最不堪的脆弱,那被层层长袍与冰冷面具所掩盖的、从未允许任何人窥见的崩溃与颤抖。
她看见了他深埋心底、日夜啃噬灵魂的悔恨与罪恶,那源自于他自身愚蠢抉择的、永无止境的刑罚。
她看见了这一切,却没有退缩,没有评判,甚至没有言语。只是用那样一个简单却有力的动作,沉默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我在这里。
这种认知带来一种极其复杂的感受。一方面,是被看穿一切、无所遁形的羞耻与恼怒,仿佛最肮脏的伤疤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另一方面,却又是一种…诡异的、他几乎不敢承认的…松弛感。就像独自背负着沉重十字架蹒跚前行了太久的人,突然有人默默地、不问缘由地伸手替他分担了微不足道的一丝重量,尽管微不足道,却足以让他意识到那份重量究竟有多沉,以及…有人同行是何等不同。
这份松弛感旋即又转化为更深的不安。他配得上这种…无声的接纳吗?配得上在她目睹了他所有阴暗与不堪、所有刻薄与偏执、所有源自过去的腐朽罪恶后,依旧选择停留在他身边的…存在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同最刺骨的寒风,瞬间吹散了那片刻虚幻的温暖。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窖冰冷粗糙的石墙,仿佛能穿透它们,看到外面那个光彩夺目的她。
她不会永远停留在这里。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她属于更广阔的世界,属于人群和阳光,属于那些与她年龄相仿、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她总有一天会完成学业,会像羽翼丰满的雌鹰,毫不犹豫地振翅高飞,离开霍格沃茨的塔楼,去往属于她的那片更高更远的天空,开启她波澜壮阔的征途,见识他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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