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深秋,总伴随着一阵来势汹汹的流行性感冒。这场感冒似乎被施了恶咒,连平常的提神剂和放血疗法(庞弗雷夫人坚决反对后者)都效果不佳,迅速在城堡里蔓延开来。就连地窖里那位以严谨着称、似乎连病毒都会绕道走的魔药大师,也未能幸免。
事情发生在一个周五的深夜。
格温尼维尔刚从一场修正案的冗长线上会议中脱身,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回到地窖。她推开卧室门,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比平时更浓的、混合着苦艾和薄荷的魔药气味,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寻常的、属于发烧时的热燥感。
壁炉的火光比往常要暗,室内温度却偏高。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异常的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不由分说的抱着她或者故意可怜兮兮的、美其名曰的索要补偿。
西弗勒斯通常的睡姿是平躺,身体笔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警惕。但此刻,他侧身蜷缩着,厚重的羽绒被严严实实地裹到下巴,只露出半个泛着不正常潮红的额头和散乱的黑色发丝。他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西弗勒斯?”格温尼维尔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低声唤道。
没有回应。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得吓人,细密的冷汗浸湿了他的发际线。他似乎在发抖,即使裹在厚厚的被子里。
格温尼维尔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立刻转身,想去地窖的储藏室拿退烧药剂和冰袋,但她的手刚刚离开他的额头,手腕就被一只滚烫而无力的大手抓住了。
“别走…”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黑眸里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下浑浊的、因高烧而显得脆弱无助的水光。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不大,甚至有些虚弱,但那指尖的颤抖和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让格温尼维尔瞬间心软成了一滩水。
“我不走,”她立刻坐回床边,反手握住他滚烫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他汗湿的额发,“你发烧了,西弗勒斯,很烫。我去给你拿药,很快回来。”
“不…用…”他固执地摇头,眉头因不适而紧紧蹙起,试图把脸往枕头里埋得更深,像个拒绝吃苦药的孩子,“…睡一觉就好…”
这完全不是斯内普会说的话。那个对魔药效用了如指掌、稍有不适就会给自己灌下最精准剂量药剂的魔药大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高烧烧得迷迷糊糊、只知道抓着身边温暖源不肯放手的病人。
格温尼维尔又好气又心疼。她试图跟他讲道理:“西弗勒斯,听话,你烧得很厉害,需要退烧药。我保证一分钟就回来,好吗?”
“不好…”他咕哝着,非但没松手,反而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把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了拽,脸颊无意识地蹭着她微凉的手背,发出满足的叹息,“…凉…舒服…”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这副前所未见的脆弱模样,知道硬来不行。她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不去储藏室。但我可以让多比把药送来,好吗?它就在门口,我不离开这个房间。”
斯内普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烧得迷迷糊糊的大脑运转缓慢。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不会消失,才点了点头,松开了些许力道,但手依旧没完全放开。
格温尼维尔立刻用无声咒召唤了家养小精灵多比。多比“啪”地一声出现,看到床上病恹恹的斯内普教授,吓得大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泪水。
“嘘——”格温尼维尔对多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快速吩咐,“去拿最强效的退烧药剂、舒缓喉咙的药水、还有冰袋和干净的毛巾,快!”
多比用力点头,瞬间消失,几秒后又瞬间出现,手里捧着一大堆东西,然后又“啪”地一声消失了,生怕打扰到教授。
格温尼维尔拿过那瓶深紫色的退烧药剂,拔开瓶塞,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她凑到斯内普耳边,柔声哄道:“西弗勒斯,药来了,喝下去会舒服很多。”
斯内普闻到那熟悉又讨厌的气味,眉头皱得更紧了,本能地把头扭向另一边,含糊地拒绝:“…难喝…不喝…”
“我知道难喝,但必须喝。”格温尼维尔耐心地扶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稍微坐起来一点,“就一口,很快的。喝完我亲你一下,好不好?”她祭出了对付生病魔药大师的终极法宝。
斯内普动作顿住了,似乎在权衡利弊。高烧让他的意志力变得薄弱,对某人是渴望占了上风。他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就着格温尼维尔的手,小小地抿了一口药剂,整张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发出痛苦的闷哼。
“好了好了,吞下去,”格温尼维尔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赶紧亲了一下,“看,是不是好多了?”
斯内普表情舒缓了一些,但依旧恹恹地靠在格温尼维尔身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显然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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