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气密锁发出嘶的一声。
陈浩靠着墙喘了口气，腿像灌了铅。苏珊扶着卡尔慢慢走到医疗床边，娜娜已经打开背部舱口，机械臂展开，蓝光扫过卡尔左臂。
“伤口深度三点二厘米，静脉部分受损，组织污染率百分之十八。”她声音没变调，“需要立即清创。”
“来吧。”卡尔躺在那儿，嘴还在硬，“反正我也睡不着。”
陈浩蹲下帮他脱防护服，袖子粘在伤口上，一扯就冒血。卡尔哼了一声，额头立马出汗。
苏珊把消毒液递过去，手有点抖。娜娜接过喷头，对准伤口边缘开始冲洗。卡尔牙咬得咯咯响，手指抓着床沿，关节发白。
“你要是喊出来，会舒服点。”陈浩说。
“喊什么？”卡尔喘着气，“这点疼，比不上上次被导师骂论文写得像垃圾。”
“那你现在写的可是‘被野兽抓伤的科研日志’。”苏珊拧开凝胶瓶，“回头标题都能加粗。”
娜娜一边操作一边报数据：“抗菌凝胶注入完成，表层覆盖已完成百分之六十。接下来进行加压包扎，过程会有短暂压迫感。”
“别说得这么专业。”卡尔闭着眼，“搞得我真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你挺得住。”陈浩拍他肩膀，“刚才那一下撞得漂亮，教科书级别的舍身救队友。”
卡尔嘴角抽了一下：“我不是英雄，就是反应快。”
“反应快也是本事。”苏珊把用过的棉片收进废料袋，“换我我也躲不开。”
娜娜的机械臂收回，绷带缠好最后一圈。她关掉强光照明，转为低亮度监测模式。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体温回升至三十六度一。建议静养十二小时以上。”她说完，机体轻微后退半步，镜头转向陈浩，“我的医疗模块已关闭高耗能程序，剩余电量可维持七十二小时常规运行。”
“你还行？”陈浩问。
“正常。”她说，“只是需要五分钟冷却时间。”
陈浩点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卡尔身上。医疗室的灯调成了暖黄，空气里有淡淡的药水味。
卡尔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材料……够用吗？”他忽然问。
陈浩从口袋里掏出密封袋，晃了晃：“几块碎的，但有晶体反光。娜娜明天可以做个成分分析。”
“不是让你去冒险的。”卡尔声音低了些。
“没人让我。”陈浩靠在墙边坐下，“我自己跑的。你要真觉得亏欠，等好了请我吃一顿。”
“基地食堂就三个菜。”卡尔笑了下，“还得排队。”
“那就轮到你值夜班。”苏珊坐到旁边椅子上，“我可不想再走一趟那种路。”
“谁想啊。”陈浩摊手，“下次能不能找个带电梯的星球？”
屋里安静了一瞬，然后三人同时笑出声。卡尔笑完皱眉，手按住胳膊。
“别乱动。”娜娜提醒，“刚止住血。”
“我知道。”卡尔深呼吸几次，“就是……有点不甘心。我们辛辛苦苦出来一趟，结果只带回这点东西。”
“可我们回来了。”陈浩看着他，“四个人都回来了。昨天那风，那沙，那玩意儿跳出来的时候，谁能保证最后还能站这儿说话？”
苏珊低头整理采样工具，手指停在记录仪上。
“卡尔录了全程。”她说，“我没删。”
“放出来看看？”陈浩抬头。
娜娜连接终端，画面亮起。先是风沙扑面，接着是巨蜥跃出沙地，陈浩挥棍，卡尔撞开苏珊，爪子划破防护服……
画面抖得厉害，但看得清楚。
“这角度绝了。”陈浩指着屏幕，“你倒地前还特意转了下头。”
“本能。”卡尔说，“怕拍不到关键帧。”
“关键帧？”苏珊瞪他，“你是想给后人留遗言吧！”
“留证据。”卡尔纠正，“不然你们非说我编的。”
陈浩笑完，忽然不笑了。
他盯着屏幕角落一闪而过的岩层，那上面有微弱的反光。
“等等。”他说，“回放一下，刚才那个石头。”
娜娜倒退十秒，定格画面。
“看到了吗？”陈浩凑近，“那不是普通矿物结晶。它在动。”
“反射光波动。”娜娜分析，“频率每秒三点七次，持续八秒后消失。”
“不是风。”陈浩摇头，“是内部在震。”
屋里一下子静了。
苏珊抬头：“你是说……它活着？”
“我不知道。”陈浩盯着照片，“但它是反应的。我们在外面的时候，它像是被什么激活了。”
“可能是温度变化。”娜娜说，“当时环境温度骤降两度。”
“也可能是震动。”陈浩想起什么，“我们跑过去的时候，脚步踩在地上，整片沙地都在颤。”
卡尔撑着坐起来一点：“你是说……它对外界有反馈？”
“不止反馈。”陈浩声音沉下来，“它在回应。就像……听到声音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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