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集训的第二天，天色依旧阴沉。
空气中，除了刃草螳螂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又多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是从刘猛身上散发出来的。
经过一夜的休息和高能营养剂的补充，刘猛虽然依旧遍体鳞伤，但精神状态却好了许多。他沉默地坐在自己筑起的尸墙下，用一块粗糙的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的能量步枪。他的眼神，比昨天沉稳了许多，少了几分莽撞，多了几分坚毅。
今天的早餐，依旧是烤虫腿。
这一次，没有人再呕吐。队员们面无表情地撕扯着焦黑的虫肉，机械地吞咽着，仿佛那不是什么恐怖的食物，而只是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燃料。
在极限的生存压力下，他们的适应能力，被激发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早餐结束后，林澈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队伍中唯一的远程射手——陈雪身上。
陈雪的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高精度狙击步枪，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她知道，今天，轮到她了。
“陈雪，出列。”
陈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双腿不要发抖，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林澈将她带到了营地外一百米处的一片芦苇荡前。这里的芦苇，因为吸收了沼泽中的变异能量，茎秆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并且异常坚韧。在寒风中，它们如同无数招魂的幡旗，来回摇曳。
“你的训练任务。”林澈指着那片芦苇荡，语气平淡，“在今天天黑之前，用你的枪，打断一百根芦苇的顶端。”
一百根？
陈雪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
这个任务，听起来似乎……并不算太难。
她有着A级的射击天赋，在训练营的固定靶射击中，她几乎能做到百发百中。虽然芦苇是移动靶，但一百米的距离，对她来说也并非无法完成。
她按照标准狙击流程，卧倒、架枪、瞄准。
她从瞄准镜中，轻松锁定了一根摇曳的芦苇。
她屏住呼吸，手指缓缓搭上扳机。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枪的瞬间，她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回了前天那血腥的一幕——猴子被青松队长踩断腿和螳螂尸体旗帜……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砰！”
一声枪响，能量光束擦着芦苇飞了过去，在远处的泥地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小洞。
脱靶了。
陈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不信邪，再次瞄准，但那该死的颤抖，怎么也无法摆脱。
“砰！”
“砰！”
“砰！”
她一连开了五枪，无一命中。
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你的眼泪，只会模糊你的准星。”
林澈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身后响起。
陈雪猛地回头，只见林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而更让她恐惧的是，在他的念力控制下，三具刃草螳螂的尸体，正缓缓地从地上浮起，散发着恶臭。
“队长……你……你要干什么？”陈雪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林澈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念力，控制着那三具冰冷、黏滑的尸体，如同三面巨大的钟摆，悬挂在了陈雪的身体周围。
一具在左，一具在右，一具在她的正上方。
“继续射击。”林澈的命令不带一丝感情，“在它们的干扰下，完成你的任务。”
话音刚落，那三具尸体，动了！
它们如同三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毫无规律地、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陈雪的身体！
“咚！”
左边的尸体，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肩膀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身体都歪向了一边。
“咚！”
右边的尸体，紧接着撞了过来，将她又推了回去。
“啪嗒。”
头顶的尸体，不断滴落下黏稠腥臭的绿色体液，落在她的头发上、脸上、脖子里，冰冷而恶心。
“啊——！”
陈雪彻底崩溃了。
她尖叫着，哭喊着，想要推开这些恐怖的东西，但它们就像是噩梦，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如影随形。
她闭着眼睛，胡乱地扣动着扳机，枪声在荒原上杂乱地回响，却连一根芦苇的边都没碰到。
“废物！”林澈的声音，刺入她的耳膜，“你的天赋，就是让你在这里哭鼻子的吗？你的队友在被屠杀时，你就是这样用你颤抖的手，打偏每一发子弹的吗？！”
林澈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陈雪的心上。
羞愧、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心中爆发，瞬间压过了恐惧。
她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原本柔弱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疯狂的血丝。
泪水混杂着怪物的体液，划过她脏污的脸颊，但她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
她不再去管身上那些冰冷的撞击，不再去闻那令人作呕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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