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柱看着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的邻居,再看看地上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苏招娣,又急又怒,肩膀的剧痛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他想上前把苏招娣拖起来,可一抬脱臼的右臂,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根本使不上力。想用左手,又怕这“克夫”的丧门星再给他来一下邪门的!
“你…你个泼妇!你血口喷人!”他只能徒劳地跳脚咒骂,脸色由白转青,额头青筋暴跳。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吵吵什么!大柱!苏招娣!怎么回事!”
老支书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大衣,拄着拐棍,在几个村民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脸色凝重,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坐在地上哭嚎打滚、捂着肩膀仿佛痛不欲生的苏招娣;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右臂软软垂着、跳脚咒骂的陆大柱;还有角落里,那个蜷缩着、像块石头一样沉默、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眼睛的陆建国。
“老支书!您可要给我做主啊!”苏禾看到老支书,如同看到了救星,哭嚎得更加凄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磕头,却又“痛”得跌坐回去,泣不成声,“大柱哥…大柱哥他嫌我们娘俩晦气…要打死建国…我去拦着…他就…他就推我…我的胳膊…胳膊断了啊!老支书!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与其被活活打死,不如…不如您做主…让我带着建国…分出去单过吧!是死是活…我们娘俩认了!绝不再拖累陆家…绝不再让大柱哥看着我们晦气啊!”
“分家”两个字,如同两颗炸雷,清晰地抛了出来!
陆大柱一听,更是暴跳如雷:“放你娘的狗屁!谁要打死你们!是你…是你这丧门星使妖法!老支书!您看她把我胳膊弄的!是她…”
“够了!”老支书猛地一跺拐棍,发出沉闷的响声,打断了陆大柱的咆哮。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陆大柱软垂的右臂,又看向苏禾那苍白如纸、泪痕交错的脸和她捂着肩膀痛苦不堪的样子,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沉默得可怕的孩子身上。
苏招娣胳膊断了?陆大柱的胳膊也脱臼了?一个懦弱的小寡妇,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情形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但苏招娣那痛不欲生的样子不像作假,陆大柱的脱臼也是实打实的。联想到陆家这“克亲”的名声,联想到陆大柱平时对那孩子的打骂…老支书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看向陆大柱的眼神带上了严厉:“大柱!你是不是又喝酒打孩子了?还动手打弟媳妇?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我没有!是她…”陆大柱百口莫辩。
“没有?”老支书指着苏禾,“那她胳膊怎么回事?哭成这样是装的?还有你!你胳膊又怎么回事?自己摔的?”他又指着角落里沉默的陆建国,“你看看孩子!冻成什么样了?身上那伤!你这个当爹的,心是石头做的?”
一连串的质问,句句戳在点上。周围的邻居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陆大柱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这年头,打老婆孩子虽然不少见,但闹到要“打死”的地步,还当着老支书的面,这就太过了。尤其苏招娣还是个刚死了男人的新寡,陆建国又顶着“灾星”的名头…陆大柱这行为,坐实了心狠手辣、嫌弃寡嫂侄儿的名声!
陆大柱被老支书的威严和周围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肩膀的剧痛更是让他脑子发懵。他张着嘴,看着地上哭得快要晕过去的苏招娣,再看看老支书铁青的脸,一股巨大的憋屈和恐惧攫住了他。
“我…我…”他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老支书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哭得凄惨的苏禾和角落里那个死寂的孩子,又厌恶地看了一眼百口莫辩、狼狈不堪的陆大柱。
“造孽啊!”老支书用拐棍狠狠杵了一下地面,“苏招娣说得对!你们这样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早晚要出人命!今天是我看见了,赶上了!明天呢?后天呢?真闹出人命,你陆大柱吃枪子儿,我们靠山屯也跟着丢人现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下了决断:“分!这个家必须分!苏招娣,你带着建国,搬到村东头那个废弃的看青棚去!队里批了!粮食…队里先借你们娘俩一个月的口粮!工分…建国还小,苏招娣你这身子骨…”老支书看了看她“断”了的胳膊和惨白的脸,摇摇头,“先养着吧!开春再说!”
“老支书!”陆大柱急了,村东头的看青棚?那破地方四面漏风,比猪圈好不了多少!这分出去,他虐待寡嫂侄儿的名声就坐实了!而且…他看着苏招娣,心里那股邪门的恐惧感挥之不去。
“闭嘴!”老支书厉声打断他,“就这么定了!再闹,开春的救济粮,你们陆家一份也别想要!”他看向苏禾,语气缓和了些,“苏招娣,你…能起来不?先回屋躺着,待会儿我让人把粮食和钥匙给你送去。”
“谢…谢谢老支书…呜呜…您的大恩大德…招娣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苏禾挣扎着,用“完好”的右手撑着地,在老支书示意下两个妇女的搀扶下,艰难地、一步一挨地“挪”回了自己那间冰冷的小土坯房,背影凄苦无助。
陆大柱捂着剧痛脱臼的右肩,脸色灰败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邻居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游街。他猛地转头,凶狠地瞪向猪圈墙根那个依旧蜷缩着、沉默得像块石头的陆建国,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毒汁的刀子。
都是这个小畜生!都是这个灾星!招来了苏招娣这个邪门的丧门星!
陆建国感受到了那毒蛇般的目光。他蜷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却没有抬头。枯草般的头发下,那双狼崽子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那扇刚刚关上的、属于苏禾的小土坯房的破门。
门板粗糙,缝隙里透出屋内深沉的昏暗。
刚才那个女人…她跌坐在地上哭嚎时…捂着的…好像是左肩?可她涂药时…明明是左臂脱臼…昨晚被踹的也是左臂…
还有…她摔倒时…那只抓向自己的手…快得像闪电…力气大得吓人…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如同冰锥,狠狠凿进了陆建国混乱而戒备的脑海。这个“姨”…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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