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陆大柱!”
“打倒封建迷信!”
“保卫粮种!”
人群被煽动起来,愤怒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无数鄙夷、唾弃、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瘫软在地的陆大柱。几个被偷粮种行为彻底激怒的汉子冲上去,对着陆大柱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的恐惧和愤怒。陆大柱抱着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和求饶,却只换来更猛烈的拳脚和唾骂。
看青棚离生产队大院不算远,那震天的口号声、王翠花尖利的咒骂、陆大柱凄厉的哭嚎,清晰地顺着寒风灌进棚内。
陆建国蜷缩在火堆旁的干草堆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残留着肉汤香气的豁口碗。他低着头,狼崽子的眼睛死死盯着跳跃的火焰,仿佛要将那火光刻进眼底。外面批斗他亲爹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王翠花的咒骂,陆大柱的惨叫…那些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和恐惧,此刻正百倍地回报在施加者自己身上。
他应该感到快意吗?像赵金宝他们欺负他时那样?
可为什么…心里却像塞了一块冰,又冷又硬,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偷偷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苏禾。
苏禾正用一块破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几根细长的、闪烁着冰冷银芒的针。她的动作专注而平静,深潭般的眼底映着银针的寒光,也映着跳跃的火苗。外面世界的喧嚣、咒骂、哭嚎,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擦拭得很仔细,仿佛那些针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陆建国认得那些针。有一次他高烧不退,昏昏沉沉中,似乎感觉到就是这种冰冷的针尖,刺破了他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酸胀感,然后…烧就退了。她说是“偏方”。现在,她又拿出这些针…
“他…”陆建国喉咙发干,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批斗声传来的方向,“…活该吗?”
苏禾擦拭银针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拿起一根最长的针,对着火光看了看针尖,确认其锐利无暇,才用那低哑干涩的声音,平静地回答:
“蠢。”
“就要付出代价。”
简短,冰冷,如同宣判。
没有评价对错,没有同情怜悯,只有赤裸裸的因果。
陆建国的心猛地一缩。他看着苏禾手中那冰冷的银针,又想起陆大柱瘫跪在地、被众人唾弃殴打的狼狈模样。蠢…就要付出代价…他攥紧了怀里的碗,狼崽子的眼神深处,那点因为血缘而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涟漪,彻底冻结成了冰冷的漠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嘶喊:
“招娣!苏招娣!救命啊!快救救刘婶吧!”
棚门被猛地推开,寒风卷着雪沫灌入。一个头发散乱、脸色煞白的年轻媳妇冲了进来,是刘寡妇的邻居张巧儿。她看到苏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就要下跪:
“招娣!求你了!快去看看吧!刘婶…刘婶她不行了!浑身滚烫,气都喘不上来了!郎…郎中说…说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呜呜呜…她刚吃了你们给的肉…怎么会这样啊!”
刘寡妇?不行了?
陆建国猛地抬起头,狼崽子的眼睛瞬间睁大!那个总是低着头、偷偷塞给他半个野菜团子、说话细声细气的刘婶?他昨天还给她送了肉…
苏禾擦拭银针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抬起眼,深潭般的目光扫过张巧儿惊恐绝望的脸,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只是极其迅速地将那几根擦亮的银针收进一个同样闪着银光的扁盒里(空间钮伪装),揣入怀中。然后,她站起身,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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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寡妇那两间低矮的土坯房,此刻被一种绝望的死寂笼罩。昏暗的油灯光线下,小小的土炕上,刘寡妇蜷缩在单薄破旧的棉被里,脸色是一种不祥的灰败,双颊却诡异地泛着病态的红晕。她双目紧闭,嘴唇干裂发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鸣,仿佛随时会断裂。
一个须发皆白、背着破旧药箱的干瘦老头(村里的老郎中)正愁眉苦脸地守在炕边,搭在刘寡妇手腕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不住地摇头叹息:“邪风入肺…热毒攻心…拖得太久了…药石罔效…准备…准备后事吧…” 他行医几十年,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在这缺医少药的年月,得了急症,基本就是等死。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病人身上散发的、带着甜腥气的腐败气息。几个闻讯赶来的邻居婆娘围在炕边,抹着眼泪,唉声叹气。张巧儿更是哭成了泪人。
苏禾的身影如同带着寒气的风,卷进了这压抑的屋子。她的到来,让哭泣声和叹息声都为之一顿。老郎中抬眼看到是她,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和不易察觉的鄙夷。这个“克夫”的苏招娣?她来做什么?添乱吗?
苏禾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到炕边。深潭般的目光落在刘寡妇灰败的脸上和剧烈起伏的胸口,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捕捉着所有细节:高热、呼吸窘迫、口唇紫绀、肺部啰音…结合张巧儿“刚吃了肉”的信息(可能引发痰涎阻塞或过敏反应),一个清晰的诊断在她意识中形成——急性哮喘合并肺部感染引发的呼吸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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