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她拿起地上一个豁口的破瓦罐,走到水缸边,舀了小半罐冰冷的浑水。又从角落的枯草堆里,翻找出几根之前随手拔回来、晒得半干的、带着苦涩清香的草根(车前草或鱼腥草根茎),折断,扔进瓦罐里。
她点燃火塘里残余的炭火,架上几根细柴,将瓦罐架在火上。冰冷的浑水在火焰的舔舐下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草根在水中翻滚,苦涩的气味渐渐弥漫开来。
陆建国昏昏沉沉地看着苏禾忙碌的背影,看着那罐在火上翻滚的、冒着热气的浑浊药汤,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地蠕动了一下。渴…好渴…那热气仿佛带着某种诱惑。
苏禾看着瓦罐里的水翻滚起来,草根的苦涩味充分释放。她端起瓦罐,小心地避开滚烫的边缘,将里面滚烫的、带着草根碎屑的浑浊药汤,倒进一个相对干净的豁口碗里。
然后,她端着碗走到陆建国身边。碗里褐色的液体散发着苦涩的热气。她蹲下身,一手稳稳地托起陆建国滚烫的后颈,让他半靠在自己臂弯里(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另一只手将碗沿凑到他干裂的唇边。
“喝了。”
声音依旧是命令式的,不容置疑。
陆建国被那苦涩的热气一熏,本能地想抗拒。但干渴灼烧的喉咙和那托住他后颈的、稳定的力量,让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滚烫苦涩的液体猛地灌入口腔!他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药汤洒了一些在破棉袄上。
“咳…咳咳…苦…”他痛苦地皱着小脸,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咽下去。”苏禾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托着他后颈的手却稳如磐石,碗沿依旧紧紧贴着他的嘴唇,没有移开分毫。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因咳嗽而涨红的小脸,没有丝毫心软。
陆建国在咳嗽的间隙,被迫大口吞咽着那苦涩滚烫的药汁。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喉咙的灼痛和胃里的翻江倒海。苦!太苦了!比最苦的野菜根还要苦!但那股滚烫的热流滑入胃里,却又奇异地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驱散着四肢百骸的冰冷麻木。更重要的是,那托着他的手臂传来的稳定力量,像一道坚固的堤坝,让他在这痛苦的眩晕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支撑。
他闭上眼,狼崽子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不再抗拒,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那难以下咽的苦水。苦涩的药汁混合着眼泪,滑过干裂的嘴角。
一碗药汤终于见了底。
苏禾松开手,任由陆建国脱力地重新躺回干草堆里。他剧烈地喘息着,小脸上泪水和药渍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但眼神深处那因为高烧而涣散的光,似乎凝聚了一丝。
苏禾将空碗放到一边,重新拿起那块浸过冷水的破布,再次敷在他的额头上。这一次,陆建国只是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却没有再挣扎反抗。他疲惫地闭上眼,意识在滚烫和冰冷、苦涩与支撑的交织中,沉沉地滑向黑暗的深处。
棚内只剩下火塘里柴火燃烧的噼啪轻响。苏禾盘膝坐在他身边,深潭般的目光落在孩子那依旧潮红、却似乎安稳了些许的睡颜上,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对诱饵的反应,又或是…等待着某种裁决。
小柒的光球在苏禾意识里闪烁着微弱而紧张的光芒:【抗生素(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已摄入…药代动力学模拟启动…预计2小时内起效…幼崽脱水状态需持续关注…能量+1%(信任度微量提升)…当前总能量:68%…核心体温:39.8℃…波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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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苦涩药汁似乎真的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陆建国昏沉的意识里开辟出一小块相对平静的区域。高烧带来的剧烈眩晕和光怪陆离的噩梦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疲惫的昏睡。身体内部的灼热感并未完全消退,像闷烧的炭火,但额头上那块持续更换的冰冷湿布,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死死地压制着那试图燎原的火焰。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是被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的咀嚼声唤醒的。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他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下聚焦。苏禾就坐在离他不远的火塘边,背对着他。火塘里重新燃起了柴火,跳动的火光勾勒出她清瘦挺直的背影轮廓。
她手里拿着半个黑乎乎的、硬邦邦的窝窝头——那是队里按最低口粮标准分发的,用最粗糙的麸皮和少量玉米面混合野菜根蒸成的,平时硬得能当砖头砸人。此刻,苏禾正用那把磨得锋利的柴刀,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地将窝窝头削成薄薄的碎屑。刀锋刮过硬物的“嚓嚓”声,就是那咀嚼声的来源。
削下来的窝窝头碎屑,她没有吃,而是小心地收集在一个豁口碗里。积攒了小半碗后,她拿起那个豁口碗,又拿起旁边瓦罐里温热的、之前煮药的浑浊汤水(草根水),小心地倒进去一点点,用一根洗干净的小树枝慢慢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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