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试试?”苏禾问。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台下瞬间一片死寂。男人们低下头,女人们缩着脖子,生怕被点到名字。让他们扛锄头挑粪没问题,拨弄这玩意儿?丢不起那人!
就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带着明显犹豫的声音,在教室最前排响起:
“苏…苏老师…俺…俺能试试吗?”
说话的是刘寡妇。她坐在第一排,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渴望。自从苏禾救了她,又教了她一些简单的草药知识后,她对苏禾就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感激。学认字学算数?她不懂,但她知道苏老师教的,肯定是好东西!
苏禾看向她,微微颔首:“上来。”
刘寡妇在众人或诧异或看笑话的目光中,局促地站起身,走到讲台边。她紧张得手指都在抖,学着苏禾的样子,笨拙地拨弄着算珠,试图摆出“三加二”。粗糙的手指拨错了珠子,算盘发出一阵混乱的哗啦声。
“噗嗤…”底下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引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刘寡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窘迫得几乎要哭出来,手指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下档,三颗。”苏禾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嘲笑,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向算盘的下档区域,“拨上去。”
刘寡妇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拨上去三颗石子珠。
“再拨,下档两颗。”苏禾继续。
刘寡妇又拨上去两颗木珠。
“数,横梁下,几颗珠?”
刘寡妇紧张地数着:“一、二、三、四…五颗。”
“三加二,等于五。”苏禾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刘寡妇看着横梁下那五颗并排的珠子,又惊又喜,脸上的窘迫瞬间被巨大的成就感取代!她真的算出来了!不用掰手指头!她激动地看向苏禾,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兴奋的光芒。
“很好。”苏禾淡淡评价了一句。
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让刘寡妇挺直了腰背,脸上焕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彩。她小心翼翼地退回座位,腰杆都比平时直了几分。
角落里,陆建国看着这一幕,狼崽子的眼神更加专注。娘教刘婶,和教他一样,只给指令,不嘲笑错误…他攥紧了小拳头。
“还有谁?”苏禾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
这一次,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教室最阴暗的角落里,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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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国站起身的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决绝。他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拉得很长,一步步走向讲台,脚步很轻,却异常坚定。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教室,瞬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惊愕、不解、轻蔑、等着看笑话的…全都聚焦在这个曾经被他们唾弃为“灾星”的孩子身上。
赵金宝坐在他爹赵老栓旁边(赵老栓是被老支书勒令必须来“改造思想”的),看着陆建国走上讲台,胖脸上还残留着扫茅房挑粪带来的屈辱印记,此刻更是扭曲得难看。他捏紧了拳头,小眼睛里射出怨毒的光——又是这个小灾星!想出风头?!
陆建国仿佛没有感受到任何目光的灼烧。他走到讲桌前,需要微微踮起脚才能勉强够到桌面上的算盘。他没有看任何人,狼崽子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那副简陋的算盘,像盯着最珍贵的猎物。
苏禾没有说话,只是将算盘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则微微侧开一步,将讲台的中心让给了他。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瘦削而挺拔的侧影,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陆建国伸出小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算珠。那触感陌生又熟悉,让他想起娘削制的光滑算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刚才苏禾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讲解。
“算…什么?”他抬起头,看向苏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异常清晰。
苏禾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最纯粹的指令:“七斤高粱,换三斤玉米。高粱一斤值两角八分,玉米一斤值三角二分。亏了,还是赚了?亏赚多少?”
问题抛出的瞬间,整个扫盲班都懵了!连刚才勉强弄懂“三加二”的刘寡妇都张大了嘴。这…这算的啥?又是斤两又是角分,又是换又是亏赚…别说算了,他们连听都听得晕头转向!几个男人下意识地开始掰手指头,掰来掰去,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脸茫然。
这根本不是扫盲班该有的题目!这简直是在刁难一个孩子!不少村民看向苏禾的眼神都带上了不满和质疑——这苏招娣,莫不是疯了?故意让这小灾星出丑?
赵金宝更是差点笑出声,胖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亏了赚了?就凭这小灾星?等着看他丢人吧!
陆建国却像没听到周围的抽气声和低语。他狼崽子的眼睛骤然亮起,如同暗夜中点燃的星辰!娘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脑中那扇被算筹和算盘初步构建的逻辑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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