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有田,三百…三百二十个工分…”李老栓眯着眼,艰难地辨认着簿子上模糊的字迹。
年轻后生赶紧翻找:“王有田…三百二?不对啊李叔,这本上记的是三百一十五!”
“啊?哦哦…三百…一十五…”李老栓手忙脚乱地想把刚才拨错的珠子拨回去,珠子却卡在档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赵…赵铁牛,两百…两百七十八?”
“李叔!是两百八十七!你少念了九分!”
“唉!这破算盘!这破眼睛!”李老栓急得直拍桌子。
场面一片混乱。算盘珠子混乱的碰撞声、李老栓懊恼的叹息声、年轻后生焦急的纠正声、其他干部压抑的抱怨声混杂在一起。时间一点点流逝,粮堆旁等待分粮的村民越聚越多,焦躁不安的气氛如同即将点燃的干柴。
“老支书!这…这要算到猴年马月啊?”
“就是!天都快黑了!家里娃还等着米下锅呢!”
“该不会是…粮让人偷了吧?”有人小声嘀咕,立刻引来一片更加不安的骚动。
老支书赵满仓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浑浊的老眼扫过混乱的算盘桌和焦急的人群,最后,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了队部大院角落——那里,陆建国正背着一个破旧的藤条药箱(里面装着给刘寡妇熬好的药),安静地站着,似乎在等苏禾(苏禾被老支书请来,看看能不能用草药给队里几头病恹恹的牲口瞧瞧)。
老支书的目光在陆建国身上停顿了几秒,又落回那混乱不堪的算盘桌。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旱烟杆指向角落,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建国娃!过来!”
“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啥?叫那小灾…叫建国娃过来?”
“他会干啥?捣乱吗?”
“老支书糊涂了?算粮分粮的大事,叫个毛孩子来?”
赵老栓更是脸色铁青:“老叔!这…这不合规矩!他懂个啥!”
陆建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惊得一愣。他抬起头,狼崽子的眼睛看向老支书,又扫过那混乱的算盘桌和堆积如山的粮袋,最后看向人群里那些或质疑、或鄙夷、或等着看笑话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没有立刻动,而是先看向人群另一边的苏禾。
苏禾正蹲在一头蔫头耷脑的老黄牛旁边,手指按着牛颈的脉搏,对老支书的点名和周围的喧嚣恍若未闻。直到陆建国的目光投来,她才微微侧过头,深潭般的眼睛平静地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指示,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但陆建国读懂了。娘的眼神里没有阻止,那就是…可以。
他不再犹豫,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背着那个与他瘦小身形不太协调的药箱,一步一步,稳稳地穿过人群,走到了那张混乱的算盘桌前。药箱里苦涩的药味,混杂进粮食和汗水的浑浊空气中。
“老支书。”他站定,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老支书没理会赵老栓难看的脸色和其他干部的质疑,他枯瘦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摊开的工分簿上,声音沉缓有力:“粮,总数在这儿。户数、工分,都在这儿。算!给老子算清楚,每家该分多少!总账对总粮!有没有缺口,缺口在哪!敢不敢?”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和激将。
陆建国的目光落在工分簿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上,又扫了一眼旁边那副破旧不堪、珠子卡涩的算盘。狼崽子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没有任何畏惧,只有一种面对复杂猎物般的专注和兴奋。
他没有去碰那副破算盘。而是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解下了背上的藤条药箱,轻轻放在脚边。然后,他伸出那双因为常年劳作和最近频繁熬药而显得有些粗糙的小手,探入自己破棉袄最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几根被他摩挲得异常光滑、油亮发黑的小木棍——正是苏禾给他削制的那套算筹!
他将算筹一根根整齐地摆放在桌面的空处,动作沉稳,如同布阵。
“念。”他抬起头,看向拿着工分簿的年轻后生,声音简洁,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指令感。
年轻后生被他那眼神看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老支书。老支书旱烟杆一抬:“念!王有田,工分!”
“王…王有田,三百一十五分!”年轻后生赶紧念道。
陆建国的手指立刻动了!两根代表“百”的长算筹(特定形态),三根代表“十”的稍短算筹,一根代表“五”的短算筹,一根代表“一”的短算筹,迅速而精准地在他面前排列组合——315!一个清晰的数字阵列瞬间成型!
“下一个!”陆建国头也不抬,目光紧盯着算筹阵列。
“赵铁牛,两百八十七分!”
代表287的算筹阵列立刻在旁边排列开来,与315阵列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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