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珠子……红的……像血……满地滚……”
“……他……在算……算不完……苏禾……看着他算……”
“……不能说……烂肚子里……冰……冷……死绝……”
声音极其轻微,却字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刘寡妇的耳朵里!她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算盘珠子?红的?像血?苏禾看着他算?不能说?死绝?
这破碎混乱的呓语,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刘寡妇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她猛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似乎听屯子里更老的老人,在极其偶然、压得极低的声音里,提起过苏家大院出事前的一些零星碎片!说苏家那个从南方嫁过来的少奶奶,不仅懂医术,好像……还懂什么很厉害的“筹算”之道?不是算账,是……是算别的?好像还牵扯到……什么人命?!
刘寡妇脸色煞白如纸,端着瓦盆的手抖得厉害,糊糊都洒了出来。她再也不敢停留,如同见了鬼一般,转身就跑!那几句破碎的疯语,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撞击着,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苏禾……算盘……血……不能说……死绝……
她跌跌撞撞地跑着,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惊恐。她该告诉谁?老支书?不……老支书上次的态度……那件事早就“盖棺定论”了!告诉别人?谁敢听?谁敢信一个疯婆子的话?何况还牵扯到苏禾婶子!现在的苏禾,在屯子里……
刘寡妇的脚步猛地顿住,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屯子东头那个小小的、飘散着淡淡药香的看青棚。晨光里,苏禾正弯着腰,在她那片小小的药圃里忙碌着。她的身影依旧单薄,动作依旧平稳,仿佛屯西头那场无声的风暴与她毫无干系。
刘寡妇远远地看着,心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来。苏禾婶子平静的背影,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深不可测、令人心悸的迷雾。那几句疯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了滔天巨浪。她不敢靠近,更不敢声张,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那惊天的秘密和恐惧,连同那碗被打翻的糊糊,一起咽回肚子里,转身飞快地跑回了自己家,紧紧关上了院门。
药圃边,苏禾缓缓直起身。她深潭般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屯西头泥屋的方向,又掠过刘寡妇仓惶跑远的背影。她枯瘦的手指间,拈着一片刚刚采摘下来的、带着露珠的败酱草嫩叶。叶子在晨光下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墨绿色,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
算盘珠子……红的……满地滚……
他……在算……苏禾……看着他算……
王翠花那破碎的呓语,借着晨风的传递,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地钻入了苏禾的耳中。如同黑暗中擦亮的一星磷火,瞬间照亮了记忆深处那片刻意封存的血色泥沼!那暗红色的算筹珠子滚落血泊的场景,那张年轻脸庞上最后的惊恐与绝望,那柄染血的匕首,那声冰冷的威胁……无数被岁月尘封的碎片,伴随着这声疯语,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堤坝!
苏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晃。指尖的败酱草嫩叶无声飘落,跌入泥土。她深潭般的眼底,那万年不变的平静水面下,仿佛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剧烈翻腾的暗涌!悲恸、愤怒、彻骨的寒意……无数激烈的情绪如同海底的火山,在她古井无波的面容下轰然爆发,又被她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地压回深渊!
她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抚平,重新归于深不见底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多了一丝淬过火的冰冷与决绝。她弯腰,捡起那片掉落的败酱草叶,轻轻拂去泥土。然后,她步履依旧平稳地,转身走回了看青棚。药箱静静躺在墙角。
算筹归匣。
但匣中惊雷,已被这残夜的疯语彻底引燃。旧日的血痕,在晨光中狰狞毕现。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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