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玉。三岁。被打入冷宫的罪妃之女,原剧情中未来的蛇蝎公主,祸乱朝纲,最终被凌迟处死。此刻,她只是冷宫深处一块即将被冻僵、被饿死的“垃圾”。
苏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在她那早已被漫长岁月磨砺得如同星核般冰冷坚硬的心湖中泛起。并非同情,更像是一种……看到珍贵藏品被粗暴损毁时的不悦。如此幼小的生命,被糟蹋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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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沉重的、仿佛锈死了的殿门被从外面粗暴地拉开一条缝,刺骨的寒风立刻裹挟着更多的雪沫倒灌进来,吹得殿内的灰尘打着旋儿飞舞。
一个穿着靛蓝色太监服、身材干瘦、面皮蜡黄的男人挤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木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正是内务司负责给冷宫“送饭”的掌事太监,赵德禄。
“晦气!”赵德禄啐了一口,声音尖利刺耳,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响亮,“这鬼地方,冻死老子了!” 他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肯站在门口一步远的地方,踮着脚尖,伸长手臂,将那木桶“哐当”一声,重重地掼在冰冷的地砖上。桶里浑浊的液体剧烈地晃荡了一下,溅出几滴,在地面上留下几点污浊的印迹。
桶里,是半桶看不出原材料的、颜色发灰发绿的稀糊糊。上面漂浮着几片烂菜叶和可疑的黑色块状物,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的馊臭味。这甚至不能称之为食物,更像是猪圈里捞出来的泔水。
赵德禄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扫过稻草堆上刚刚坐起的苏禾(沈氏),那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彻底的轻蔑。当他的视线落到角落里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时,那轻蔑立刻转化成了毫不掩饰的恶毒。
“哟!还没断气呢?”赵德禄的嘴角咧开一个恶意的弧度,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刻意要刺穿人心的尖锐,“小灾星,命还挺硬!克死亲娘还不够,连累你那没用的‘姨母’也跟着遭罪!怎么着,还等着山珍海味喂到你嘴边?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角落。那麻木蜷缩着的小小身影似乎被这尖锐的恶意惊动,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兽本能地想要缩得更紧,却因为虚弱而动弹不得。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是恐惧?还是更深沉的绝望?瞬间又归于死寂的麻木,仿佛刚才的颤抖只是错觉。
“看什么看?晦气东西!”赵德禄对那死寂的反应似乎很不满,又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爱吃不吃!饿死了倒干净!省得污了这地界儿!等着吧,早晚冻成冰坨子,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他骂骂咧咧,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折寿,用力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棉袍,转身就要走。
“站住。”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沙哑和虚弱,却像一块冰,突兀地砸在赵德禄尖利的骂声和呜呜的风声里,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赵德禄的脚步猛地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他看到了那个刚刚还半死不活躺在稻草堆上的废后沈氏。
她站起来了。
虽然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苍白,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枯竹。那双眼睛……赵德禄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那不是他熟悉的、属于废后沈氏的眼神。那个懦弱、绝望、只会默默流泪的女人,眼神早已被冷宫磨成了死灰。眼前这双眼睛,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愤怒,也没有乞求,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的漠然。那目光落在他身上,让赵德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比这冷宫的穿堂风还要刺骨。
“你…你叫我?”赵德禄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色厉内荏。他试图找回刚才的气势,“沈氏!你一个废人,也敢对咱家大呼小叫?活腻歪了不成!”
苏禾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赵德禄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上多停留一秒,只是淡淡地扫过地上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然后又落回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那东西,狗都不吃。”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拿走。”
“你!”赵德禄被这轻描淡写却又侮辱性极强的话噎得满脸通红,怒火腾地窜了上来,压过了那瞬间的心悸。“反了你了!给你口吃的就是天大的恩典!还敢挑三拣四?不吃?不吃就饿着!看你能挺到几时!还有这小灾星,早点死了投胎,下辈子记得眼睛擦亮点,别投到这晦气窝里来!”
他指着角落里的小身影,恶毒的诅咒再次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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