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松脂碎块、药渣粉末、以及一小捧艾草灰烬混合在一起,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碎瓦片上。然后,将碎瓦片小心地架在了炭火边缘温度稍低的地方。
滋滋……
松脂碎块在炭火的烘烤下迅速软化、融化,变成粘稠的琥珀色液体。黑褐色的药渣粉末和灰白色的艾草灰烬被搅拌进去,在高温下与松脂迅速融合。一股更加复杂、混合着松香、浓烈药味和淡淡焦苦艾草气息的奇异味道弥漫开来,比之前的强化版更加……温和了一些?
苏禾用枯枝用力地搅拌着,让三种材料充分融合。粘稠的液体颜色由琥珀色变成一种深褐偏灰、如同泥沼般的膏状物。她搅拌得很专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搅拌均匀后,她立刻用枯枝将这团滚烫粘稠的深灰褐色膏状物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另一块冰冷的碎瓦片上。
膏体在冰冷的瓦片上迅速冷却、凝固,变成一块不起眼的、散发着复杂气味的深灰褐色“泥块”。
苏禾拿起这块还带着余温的“温和版冻疮膏”,转身。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蜷缩在稻草堆里、依旧惊魂未定的萧明玉身上。
她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走到自己靠坐的那块冰冷木板旁。
昨夜和今晨,她用草糊、血污和药膏在上面写下的三个字——“人”、“口”、“手”,痕迹交叠,在斑驳的木板纹理上形成一种奇异的、仿佛历经沧桑的印记。
苏禾伸出那只刚刚搅拌过药膏、还沾着一点深灰褐色膏体的手。指尖因为药效的持续作用而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她没有去擦掉那三个字。
她的指尖,沾了点那深灰褐色的膏体。
然后,在那三个交叠字迹的下方,在那块冰冷的、承载了恐惧与窥探的木板上,她极其缓慢地、清晰地,画了起来。
一笔,一横。
一竖,一撇,一捺。
依旧是那个方方正正的——“人”。
她的动作很慢,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仿佛门外窥探的眼睛、门内弥漫的恐惧、角落里垂死的宫女、身体的剧痛与虚弱……这所有的一切纷扰与危机,都被隔绝在这方寸的木板之外。
世界,只剩下指尖下缓慢成型的、深灰褐色的、带着药草气息的笔迹。
萧明玉僵硬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木板前那个靠坐着的、脸色惨白如纸、指尖却稳如磐石般画着字的单薄身影。
晨光吝啬。女人深潭般的眸子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她周身散发着浓重的疲惫、药味和冰冷的气息,仿佛风中残烛。但她的指尖,却在那块冰冷的木板上,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画出一个又一个深灰褐色的、方方正正的符号。
那灰褐的颜色,像冷却的余烬,像混合的泥土,像这冷宫最深的沉默。
可那方正的形状,却像一道沉默的墙,像一块压舱的石,像刺破无尽黑暗的……第一缕微光。
明玉小小的身体,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她看着木板上的字,又看看苏禾那毫无表情的侧脸。巨大的恐惧依旧盘踞,但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深灰褐色的、方方正正的笔迹,悄然……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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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灰褐色的“人”字在斑驳的木板上凝固。苏禾指尖的膏体耗尽。
她没有停顿。沾着药膏的手指再次落下。
这一次,她画了一个更简单的符号。上面一个点,下面一个横折的弯钩。
“口”。
画完“口”字,苏禾的指尖没有收回。她微微侧过头,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投向稻草堆里那双依旧带着惊恐、却不再纯粹恐惧、而是混杂着巨大茫然和一丝微弱好奇的大眼睛。
她的目光在明玉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木板上那个新画的“口”字。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清晰地,抬起那只沾着药膏的手,指向自己微微干裂的嘴唇。动作清晰无比。
“口。” 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拂过枯叶的微风。
萧明玉的小身体猛地一震!大眼睛瞬间瞪圆!她看看苏禾指向嘴唇的手,又看看木板上那个深灰褐色的“口”字,小小的脑袋里仿佛有闪电劈过!
那个符号……是……嘴巴?!那个女人说……“口”……是嘴巴?!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开天辟地般的巨大震撼瞬间席卷了她!她之前只知道那三个符号是“字”,是那个女人教她的东西,很神秘,甚至很可怕(因为镇住了老宫女)。但现在……那个女人指着自己的嘴巴,说出了那个符号!它在指代一个真实存在的东西!一个她每天都要用来喝水的……嘴巴!
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文字”的理解和认知,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巨大的力量,瞬间冲垮了她心中那堵纯粹恐惧的高墙!好奇!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对未知世界的强烈好奇,如同熊熊烈火般瞬间点燃!
她不再蜷缩!小小的身体猛地从稻草堆里挺直!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大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和急切!她死死地盯着苏禾,又看看木板上的字,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激动得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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