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不…不知道……”杜三锤呛着水,声音颤抖,“太…太惨了……爆炸……都炸散了……”他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同伴命运的悲痛。
就在这时,另一处浓密的芦苇丛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和拨水声。
“救……救命……谁来……拉我一把……”
陈铁柱眼神一凝!他将铁盒暂时塞给杜三锤(杜三锤接触到那冰冷的盒子,身体明显一哆嗦,但还是本能地抱紧),自己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浑浊冰冷的水中,朝着声音的方向潜游过去。
片刻后,他托着一个奄奄一息、左腿被炸断、伤口处血肉模糊的年轻船工冒出了水面。是跟随老马的一个小伙子。
“柱子哥……马……马把头……在……在那边……”年轻船工虚弱地指向更下游的一处芦苇荡,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陈铁柱和杜三锤合力将他拖到一处堆积着杂物的浅滩。冰冷的河水浸透全身,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把钝刀子切割着神经。陈铁柱腹部的伤口在剧烈运动和冷水浸泡下,疼痛更加剧烈,但他只是紧紧咬着牙,用撕下的布条再次粗暴地缠紧。
“柱子……你的伤……”杜三锤看着陈铁柱腹部渗出的暗红,胖脸上满是担忧和愧疚。
“死不了。”陈铁柱的声音嘶哑冰冷,如同冻结的钢铁。他望向年轻船工所指的方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退缩。许明夏已经不在了……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救他们的人死去!他抱起那个沉重的铁盒,感受着它依旧存在的冰冷震动和微弱嗡鸣,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过了身体的痛苦和内心的悲怆。“走!找老马!”
两人拖着疲惫冻僵的身体,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冷刺骨的淤泥和芦苇丛中跋涉。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冻僵的脚掌踩在尖锐的冰碴和芦苇根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杜三锤更是气喘如牛,好几次差点滑倒。
终于,在靠近一片被浮冰包围的河湾浅滩处,他们找到了老马。
老马半个身子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背靠着一块巨大的浮冰,脸色灰败,嘴唇乌紫,胸口一片刺目的鲜红!一块尖锐的弹片深深嵌入了他的左胸下方,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将周围的冰水染成淡淡的粉色。他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另一个幸存的船工正跪在旁边,徒劳地用手捂着伤口,满脸泪水。
“老马!” 杜三锤发出悲呼,踉跄着扑过去。
陈铁柱的心猛地一沉!他放下铁盒,几步冲到老马身边,蹲下身查看。伤口位置险恶,失血过多,在这冰天雪地、缺医少药的环境下……生机渺茫!
似乎是听到了呼喊,老马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一条缝。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但看到陈铁柱和杜三锤时,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鲜血从嘴角溢出。
“马把头!撑住!我们有药!许小姐……” 那年轻的船工哭着喊道,随即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眼中只剩下更深的绝望。
“马老哥……你怎么样?” 杜三锤声音哽咽,紧紧握住老马冰冷僵硬的手。
老马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最终落在陈铁柱放在一旁雪地上的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上。那盒子经过河水浸泡和剧烈震荡,表面的锈迹脱落了一些,隐约露出了几个被腐蚀得模糊不清的德文字母和奇异的符号。幽蓝的光芒似乎沉寂了,但那股冰冷的诡异波动依旧存在。
老马涣散的瞳孔在看到那铁盒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回光返照般,一股惊人的力量让他猛地攥紧了杜三锤的手!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地挤出几个字:
“盒……盒子……不祥……鬼子……命根子……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向北方,眼神中充满了急迫和一种临终托付的沉重:
“找……找北平……燕……燕京大学……司徒……雷登……美国人……能……能……” 话未说完,他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紧攥的手无力地松开,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马老哥——!”杜三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嚎,抱着老马逐渐冰冷的身体,嚎啕大哭。幸存的船工也扑倒在地,痛哭失声。
寒风呜咽,卷起雪沫,扑打着陈铁柱布满冰碴和血污的脸颊。他僵硬地蹲在老马的遗体旁,瞳孔深处似乎有风暴在凝聚、炸裂,最后归于一片死寂般的冰寒。又一个为他而死的人!又一个!冰冷的河水似乎倒灌进了他的心脏,冻僵了所有的感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重和那刻骨铭心、如同岩浆般在冰壳下汹涌的仇恨!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合上了老马那双兀自圆睁、充满了不甘和嘱托的眼睛。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然后,他猛地抓起地上那个冰冷的铁盒!粗糙的大手死死攥住盒体,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仿佛要将这带来灾厄的金属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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