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夏也立刻放下猎枪,向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老乡!别怕!我们是中国人!是打鬼子的!你中了毒气,伤口感染了!必须马上处理!快出来!” 她迅速打开急救包。
也许是“打鬼子的”这几个字起了作用,也许是许明夏身上那标志性的急救包和医生的气质让矿工稍稍安心。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手臂,踉跄着从洞口爬了出来,重重摔倒在溶洞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身后那个黑洞洞的入口,仿佛连接着地狱。
“柱子,帮我扶住他!婉婷,准备硫磺水冲洗,双氧水!快!” 许明夏语速飞快,扑到矿工身边,动作麻利地剪开他那被烧焦、粘连在伤口上的破烂袖管。
灯光下,那焦黑的伤口狰狞可怖,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散发着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这是典型的糜烂性毒气(芥子气)混合爆炸烧伤!
“他……他是从鬼子的矿洞里逃出来的……” 苏婉婷一边递过消毒用品,一边看着矿工那张布满苦难和恐惧的脸,声音带着颤抖的同情。
“忍着点!会很疼!” 许明夏对矿工说着,眼神异常专注冷静。她先用大量温热的硫磺水反复冲洗伤口,洗掉表面的污物和部分毒剂残留。然后,她拿起双氧水,毫不犹豫地浇在那些紫黑色的糜烂创面上!
“呃啊——!!!” 剧烈的化学灼烧感让矿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身体如同溺水的鱼般剧烈抽搐!陈铁柱用尽力气死死按住他,看着那伤口在双氧水的刺激下冒出大量白色泡沫,发出滋滋的声响,饶是他见惯了血腥,也感到一阵心悸。
许明夏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但她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颤抖。她必须彻底清创!她拿起锋利的柳叶刀,小心地剔除那些明显坏死的焦黑皮肉和腐坏组织!每一次下刀,都伴随着矿工凄厉到变调的哀嚎!陈铁柱的手臂如同铁钳,将他死死固定。
清创完毕,撒上厚厚的磺胺粉,再用相对干净的绷带仔细包扎固定手臂。处理完最致命的伤口,许明夏又迅速检查了矿工身上其他被擦伤和毒气灼伤的地方,做了简单处理。整个过程,陈铁柱如同沉默的山石,提供着最坚实的支撑。苏婉婷则在一旁,不停地用湿布擦拭矿工脸上的冷汗和污渍,轻声安慰着。
当剧痛稍稍缓解,矿工粗重的喘息逐渐平复,他那双充满了血丝和惊恐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他看着眼前这三张同样疲惫却充满关切的脸,尤其是许明夏那双专注救人的清澈眼眸,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坚冰般开始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种找到依靠的脆弱。
“谢……谢谢……恩人……” 矿工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冀东口音。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逃出来的?刚才崖上……是你拦的毒气罐?” 陈铁柱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矿工身后那个幽深的洞口。
矿工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再次浮现出巨大的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俺……俺叫吴大壮……是……是牛犄角山矿的……劳工……那……那不是矿……是……是鬼子的……阎王殿啊……” 巨大的悲愤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在吴大壮断断续续、夹杂着无尽恐惧和血泪的讲述中,一幅人间地狱的画卷在三人面前缓缓展开。
牛犄角山深处,根本不是什么探矿点!日军以“开矿招工”为名,从热河、冀东甚至关内各地,用欺骗和强抓的手段,掳掠了数百名精壮劳力!那里戒备森严如同铁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仅有伪满警察,还有凶残的日军看守和戴狗牌(宪兵)的特务!劳工们被驱赶着,在刺刀和皮鞭下,日夜不停地挖掘着巨大的、深入地下的坑道!
“不是挖矿……是……是在挖洞……好大好深的洞……里面……里面在造……造东西……” 吴大壮眼中充满了恐惧,“有……有穿白大褂的鬼子……有……有好多铁疙瘩……还有……还有那冒绿烟的铁罐子……” 他指着自己受伤的手臂。
更可怕的是,劳工们如同蝼蚁!每天都有累死、饿死、病死的!监工的皮鞭沾着盐水,稍有不慎就是皮开肉绽!反抗?逃跑?抓住就是活活打死!或者……被扔进毒气室做实验!吴大壮亲眼看到几个试图逃跑的工友,被鬼子用刺刀逼着,拖进一个挂着骷髅头标记的铁皮房子里,然后里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嚎,再也没出来!
“那不是人待的地方……是……是活地狱啊……” 吴大壮涕泪横流。
他这次能逃出来,完全是天大的运气加不要命的搏杀!他是负责将挖掘出的碎石运到指定倾倒点的。今天凌晨,趁着守卫换岗的短暂松懈和浓雾,他藏在一车碎石里,被推下了倾倒悬崖!在陡坡上摔得七荤八素,侥幸未死。然后他忍着剧痛,沿着山沟拼命往山下爬。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看到了这个冒着热气的溶洞,想进来躲藏,却正撞上鬼子在崖顶往下推毒气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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