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村!”陈默函当机立断,“董大海,立刻准备给大山清创!其他人,提高警惕!这里未必安全!” 队伍相互搀扶着,艰难地走下布满积雪的陡坡,蹚过冰冷刺骨、深及小腿的山溪。冰冷的溪水瞬间浸透了本就湿透破烂的鞋袜和裤脚,刺骨的寒意针扎般刺入骨髓,却没人顾得上这些。赵大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村口静悄悄的。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道路,看不到任何足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烟火气和饭香?但结合这诡异的寂静,反而透着一丝不祥。 陈默函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眉头紧锁。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紧闭的门窗,扫过寂静的街道,最后落在村口那座破败的龙王庙上。庙门虚掩着,门楣上的“龙王庙”匾额歪斜着,覆盖着积雪。 “太安静了…”李锡勇喘着粗气,胸前的绷带又渗出暗红,他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波波沙。 许明夏的心也提了起来。经历过太多的陷阱和背叛,她对任何“安全”的地方都充满了本能的警惕。她下意识地将胶卷筒和诗集往怀里藏得更深一些。 “老陈,我去探探路?”一名抗联战士低声道。
陈默函摇了摇头,目光死死锁定在龙王庙的方向。“一起进庙!那里视野最好!董大海,就在庙里给大山手术!动作要快!”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龙王庙。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被缓缓推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庙内空间不大,光线昏暗。正中是一尊漆皮剥落、满是蛛网和灰尘的泥塑龙王像。供桌倾倒在地,香炉翻倒,一片狼藉。角落里堆放着些散乱的稻草和腐朽的杂物。 “快!把大山抬到那边草堆上!”董大海立刻指挥。陈默函亲自带人在门口和窗口警戒。 许明夏和林薇、苏婉婷合力,小心翼翼地将赵大山安放在相对干燥的草堆上。看着赵大山那灰败如土、气若游丝的样子,苏婉婷的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就在这时,许明夏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倾倒在地的供桌下方。那里,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灰尘上,赫然有几道清晰的、不属于他们的——崭新的军靴鞋印! 许明夏的心脏猛地一缩!
“等等!”她失声叫道,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恐!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一瞬间!
龙王庙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砰!”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纷飞的雪沫灌入庙内!
门外,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的獠牙,冰冷地指向庙内惊骇的众人! 为首一人,穿着厚厚的日军大衣,戴着棉帽和皮手套,脸上带着残忍而得意的笑容,赫然是——刚刚在山梁上指挥围剿他们的日军小队长!而他身后,则是端着步枪、刺刀闪亮的日军士兵和几个穿着伪军服装、眼神躲闪的汉奸! “呵呵呵…”日军小队长操着生硬的中文,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庙内每一个人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脸,最后定格在许明夏怀中被下意识遮掩住的凸起上,“真是顽强的老鼠啊…为了等你们从那个耗子洞里钻出来,我们可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了很久!” 陷阱!清泉村早已被日军伪装占领!那个备用联络点,成了新的死亡陷阱! 绝望,如同冰河底最深沉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彻底踩灭!他们历尽千辛万苦,付出惨重代价,最终竟一头撞进了敌人精心布置的绝地! 李锡勇怒吼一声就要抬枪,却被旁边伸来的刺刀死死抵住了咽喉!陈默函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冰冷的眼神扫视着四周,寻找着任何一丝反击的可能,但敌人占据了绝对的人数和火力优势,枪口几乎顶到了每个人的脑门上! 日军小队长狞笑着,一步步走上前,目光贪婪地盯着许明夏的胸口:“把东西交出来吧!‘鹤舞’的胶卷!还有那本…染血的书?武田大佐对它们,可是非常感兴趣!” 许明夏脸色惨白如雪,身体微微颤抖着,但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怀里的东西护得更紧。胶卷筒冰冷的触感和诗集的棱角,清晰地提醒着她,这是用陈铁柱、用无数同志的鲜血换来的!绝不能交! “八嘎!”日军小队长失去了耐心,猛地拔出手枪,顶在了离他最近、正抱着昏迷丈夫的苏婉婷太阳穴上!“再不交出来!我就先打死这个女人!再一个个杀光你们!” 冰冷的枪口紧贴着皮肤,死亡的寒意瞬间刺入骨髓!苏婉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她怀中的赵大山依旧毫无知觉。 “住手!”许明夏失声尖叫,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陈默函眼中寒光爆射,全身肌肉紧绷,如同即将扑出的猎豹!
李锡勇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支顶在苏婉婷头上的手枪! 就在这空气凝固、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低沉、浑厚、穿透力极强的军号声,如同破晓的曙光,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从清泉村外的山野深处,清晰地传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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