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林上前,用特定的节奏敲击门板:三长,两短,一长。
门内死寂片刻。随后,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老茧、沾满煤灰的手伸了出来,掌心朝上。
李香林立刻将墨家信物——那枚小巧的非攻印,轻轻放在那只手掌上。
门缝瞬间开大!丁老铁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出现在门后,眼中充满了焦急和难以置信!“外面动静那么大…你们…”
“据点暴露!赵无极意志锁定!丙七船坞军械库位置泄露!必须立刻转移矿洞里的人!” 李香林语速飞快,“丁师傅,旧部!能召集多少人?立刻!马上!”
丁老铁脸色剧变!他猛地回头,对着昏暗的屋内低吼:“老疤!麻杆!吹哨子!墨麟归巢!丙七!快!能动的都带上家伙!半炷香后,船坞废料码头集合!”
屋内瞬间响起一阵压抑而急促的骚动!脚步声、金属碰撞声、低沉的呼应声响起!几个精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丁老铁身后闪出,有的跛足,有的独眼,衣衫褴褛,但眼神锐利如鹰隼,动作迅捷无声!他们深深看了李香林和楚云飞一眼,没有丝毫废话,迅速消失在巷弄的各个方向!
“走!” 丁老铁将印信塞回李香林手中,反手抄起门后倚着的一柄沉重的开山铁锤,眼中燃烧着压抑多年的火焰,“我带路!抄近道!”
一行人如同融入夜色的疾风,在迷宫般的霜盐巷中高速穿行。丁老铁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专挑最脏最乱、金鳞卫绝不会巡逻的小路。沿途,不断有沉默的身影从低矮的棚屋、废弃的地窖、甚至污水沟的盖板下无声汇入队伍!他们大多沉默寡言,衣衫破旧,但手中紧握的武器——铁尺、短斧、淬毒的吹箭、甚至自制的机关小弩——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气!眼神交汇间,只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决绝!
这是一群深埋于尘埃之下的墨家余烬!此刻,因那枚小小的非攻印信,因那“墨麟归巢”的哨音,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苏醒!
当丁老铁带着这支迅速壮大到二十余人的队伍冲出巷口,抵达运河边一处堆满朽木和破渔网的废弃小码头时,楚云飞和李香林都被眼前无声汇聚的力量所震撼。
“走水路!快!” 丁老铁指向浑浊河水边系着的几条破旧但勉强能用的舢板,“分散过河!船坞废料码头碰头!”
众人无声而高效地行动,如同精密的齿轮。李香林和楚云飞、丁老铁同乘一船。冰冷的河水拍打着船帮,对岸丙七船坞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坍塌的顶棚烟尘尚未完全散去,金鳞卫的巡逻船依旧在附近河面游弋,探照灯光柱如同鬼爪般扫过水面。
“军械库…”丁老铁看着对岸的废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的…还在?”
“在!”李香林斩钉截铁,从怀中取出那枚造型奇特的青铜钥匙柱,“核心档案和开启钥匙都在!里面有足以武装一支军队的墨家重器!还有对抗镜天仪偏移的关键!”
丁老铁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干渴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贴着河岸阴影,艰难地驶向船坞后方的废料堆积区。这里漂浮着大量朽木、破桶和垃圾,恶臭扑鼻,巡逻船很少靠近。
众人弃船登岸,如同狸猫般在堆积如山的废弃船材中穿行。很快,他们抵达了库房嵌入的那面巨大岩壁后侧。这里被倾倒的巨大沉船龙骨和成堆的废铁皮半掩着,极其隐蔽。
李香林迅速找到那块刻着不起眼“丙七”编号的岩石,按照《纪要》指示,用钥匙柱插入一个隐蔽的锁孔。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震动从岩壁内部传来!一块巨大的、伪装成普通岩壁的厚重石门,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那条通往军械库内部的、被厚重灰尘覆盖的甬道!一股浓烈的防锈油脂和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老天爷…”一个跛足的老墨家子弟看着眼前尘封的甬道,喃喃自语,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
“别感慨了!老疤,带人守住入口!其他人,跟我进去!”丁老铁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紧迫,“清点装备!准备转移!把能用的家伙都搬出来!快!”
众人如同潮水般涌入尘封的甬道。当引路玉和火把的光芒照亮库房内部那如同沉默军阵般覆盖着油布的庞大武库时,所有墨家旧部都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和低吼!泪水混合着灰尘流淌在饱经风霜的脸上!
墨家的火种!未曾熄灭!
楚云飞和李香林站在入口,看着眼前热火朝天搬运装备的景象(折叠弩、劲弩、长矛、半身甲被迅速清理、分装),看着丁老铁如同年轻了几十岁般指挥若定,看着那些沉默的墨家子弟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火焰,一股滚烫的力量在胸中奔涌。
“据点转移第一步,成了。”楚云飞的声音低沉有力,他看向李香林,火光映照着她依旧清冷却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侧脸,“下一步,是接应清芷她们和韩蝉。鬼盐矿离这里不算太远,但带着伤员,风险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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