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地窖的硝烟混着皮肉焦糊味,沉甸甸压在每个人胸口。豁嘴躺在湿冷的砖地上,肩头五个乌黑溃烂的血洞触目惊心,腐毒混着污水的恶臭弥漫开来。他气若游丝,仅存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死死盯着楚云飞放在他眼前的那半块青铜罗盘和赤红晶石。 “楚…楚爷…东西…归位…”豁嘴每吐一个字都带出血沫,却硬是挤出个扭曲的笑脸,“值了…” 楚云飞脸上糊满血污烟灰,腮帮子绷得像块石头。
他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浸透苏清芷递来的烈酒,咬牙按在豁嘴肩头的烂肉上。伤口立刻滋滋作响,豁嘴浑身剧颤,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却硬是没嚎出来。 “忍着!毒烂进骨头,神仙也救不了!”苏清芷语速又快又急,手中银刀翻飞,飞快剜去最边缘发黑的腐肉,药粉不要钱似的往上撒。血水和脓水混着药沫往下淌。 李香林靠在角落,后背的刀伤又崩裂了,鲜血浸透裹伤的粗布,顺着冰冷的陨铁机关臂往下滴。
她没看豁嘴,目光死死盯着地窖入口——堵门的烈焰渐弱,焦黑的碎石和尸体缝隙外,金鳞卫铁甲的反光和压抑的脚步声再次逼近。 “麻杆!”李香林声音嘶哑,“污水渠通哪儿?” “通…通护城河支岔,”麻杆捂着被弩箭擦伤的肋下,喘着粗气,“岔口连着运河老码头,水浑得很!” “丁师傅,”李香林转向正给床弩上弦的老铁匠,“拆了那玩意儿,零件分装,带得走的带,带不走的…毁掉痕迹!”她又看向抱着青铜罗盘和晶石的汉子,“东西用油布裹三层,塞进鱼鳔囊,绝不能沾水!” 命令简洁,不容置疑。众人立刻行动。沉重的床弩被迅速拆卸,关键机括用布包好。青铜罗盘和晶石被仔细包裹,塞进一个浸满鱼油腥气的防水囊。 “清芷,豁嘴能挪动吗?”
苏清芷飞快地扎紧豁嘴肩头最后一根止血麻绳,摇头:“一动,毒血攻心,必死!” 地窖入口猛地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碎石簌簌落下!封门的烈焰终于熄灭,金鳞卫开始用撞木冲击堵门的焦尸和石碾! “没时间了!”楚云飞猛地站起,魁梧的身躯挡住入口方向飞溅的碎石,“我带豁嘴走水路!你们护着东西从另一头走!”他不由分说,将豁嘴连同裹着的破布一把抄起,扛在肩上。豁嘴的身体软软垂着,像一袋沉重的谷物。 “不行!”李香林斩钉截铁,“你扛着他冲不出去!水里金鳞卫的巡河船不是摆设!”她目光扫过污水渠口那翻涌的浊流,“要活,一起活!要走,一起走水路!” 她撑着陌刀站起,身形微晃,语气却带着决死的冰寒:“麻杆、老疤!清路!把渠口那堆烂木头给我炸开!” 被点名的两人二话不说,抱起最后两罐桐油冲向污水渠口。那里被倒塌的染缸碎片和朽木堵得只剩脸盆大的缝隙。
“其他人!”李香林陌刀指向入口,“顶住最后半炷香!给渠口腾出活路!” 最后的六名墨家子弟,连同丁老铁、李美玲,齐齐扑向摇摇欲坠的入口!手弩、短斧、鱼叉、淬毒的吹箭,所有能用的家伙都捏在手里。丁老铁甚至抱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咆哮着堵在碎石缝隙后! 轰!轰!轰!
撞木砸门的巨响如同催命鼓点!每一次撞击都让堵门的焦尸和石碾向内凹陷一寸!碎石灰尘暴雨般落下!弩箭开始从扩大的缝隙嗖嗖射入,钉在墙上噗噗作响! “放箭!”李美玲尖叫。仅存的几把手弩反击,压制着外面的弩手。一个墨家子弟被射穿大腿,惨叫着倒地,立刻被同伴拖到后方。 渠口方向,麻杆和老疤已将桐油浇透堵路的朽木。火光一闪!
轰——!
沉闷的爆炸!气浪混合着恶臭的污水和碎木烂泥猛地倒灌进地窖!渠口被炸开一个勉强容人躬身通过的窟窿!浑浊的汴河水瞬间涌入,水位肉眼可见地上升! “走!”李香林厉喝。 丁老铁将沉重的零件包甩给一个汉子,最后一个撤下,抓起一把染布用的长柄铁钩:“我断后!”
入口堵门的石碾终于在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下轰然崩塌!一个狰狞的铁盔率先探入!
“杀!”丁老铁双目血红,铁钩带着恶风狠狠劈在那头盔上!刺耳的刮擦声响起,火星四溅!那金鳞卫被震得头晕眼花,紧接着几把鱼叉和短斧便从侧面捅进了他甲胄的缝隙! 狭窄的入口成了绞肉场!金鳞卫被地形所限,一次只能挤进两人,立刻遭到墨家子弟亡命的围杀!残肢断臂,鲜血飞溅!人命在这里成了最快消耗的筹码! 趁着这惨烈的阻截,其余人鱼贯钻入冰冷恶臭的污水渠!
苏清芷抱着药箱,李美玲护着油布包裹的罗盘晶石,楚云飞扛着豁嘴,李香林拄着陌刀断后。 浑浊的污水瞬间没到胸口,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渠壁滑腻,脚下是厚重的淤泥和不知名的垃圾。众人只能弓着身,在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狭窄水道里艰难跋涉。身后地窖的方向,兵器碰撞声、濒死的惨嚎声、丁老铁野兽般的咆哮声越来越远,最终被哗哗的水流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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